那天,小小被赶出别墅后,一头扎进大风大雨里,她一路哭,一路奔跑,就像一个灵魂出窍的孤魂,没有方向,没有灵魂,没有思想,没有知觉,孑然一身,除了一个劲地哭,还是哭……
狂风骤雨,横扫在她单薄的身子上,风吹得她摇摇欲坠,脚步不稳;冷得刺骨的雨滴,狂砸在她身上,密密麻麻,窒息得她缓不过气来……茫茫人生,风雨飘摇,何处是归宿?
苦涩的雨水,顺着她湿漉漉的头发,滑下脸颊,流进体内,冷得她直打哆嗦,一道闪电划过,雷霆咆哮,震耳欲聋,她麻木一抖,像被什么硬物拉扯一下,牵绊她跌落泥坑……
“你找死啊?要死也滚远点,别在大路上害人害物。”一辆赶着收车的的士,“嘎”然在前面停下,一个男司机探出头,向着倒在后面地上的小小大声吼骂。
小小半爬起身子,手掌撑着地面,茫然望着司机,目光呆滞。
真是撞邪了!这女人,痴痴呆呆的,精神恍惚,好像一心寻死的节奏。
“脑子进水了,神经病!”
的士司机嘀咕几句,出于道德谴责,他下了车,扶起浑身湿透,失魂落魄的苏小小。
“小姐,你没事吧?”司机问。
“……”
“伤着哪里没有?”
“……”
一连串的问话,毫无反应。
罢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司机咬咬牙,把她抱起来,塞进车后座:“小姐,你住哪?”
“城……关……小学。”小小终于哆嗦着挤出几个字,声细如蚊蝇。
“算你这娘们命大,遇上了我这样的好人……”
的士司机冤屈地发几句牢骚,然后跳上驾驶室,发动车子,见她没怎么受伤,干脆直接把她拉回学校,扔下门口,就一溜烟开车走了。
小小拖着疲惫的身子,麻木地一步一步,淋着大雨,凄凉地摸回到宿舍。
然后,她就没有出过房门半步,只是呆呆的躺在床上,伤心落泪地望着天花板,不吃不喝。
哀莫大于心死,心碎落一地的她,已生无可恋,家没了,爱情死了,就像阳台上的那株非洲茉莉花,叶黄落尽,枝叶枯萎,快要死了,她也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第二天,隔壁宿舍一老师,听见小小房间里传出痛苦的呻吟声,知道事情不妙,忙跑去告诉学校工会主席,工会主席带人撬开房门,发现了高烧得直打哆嗦,奄奄一息的苏小小,于是,他马上叫来校医,校医忙中有序,按背灌药打针,一阵忙碌,才把她从死神上拉回来。
可是,药能治疗身体,却治不好心伤,万念俱灰的她,一直在痛苦边缘挣扎,走不出这阴暗的悲伤……
***
萧晨来到教师宿舍楼下,打电话给小小,无人接听状态。
这个小东西,孤苦伶仃,受了那么大的打击,又抱病在身,会不会……萧晨来不及多想,锁好车,直奔小小的房间。
上到宿舍4楼,401房门紧闭,萧晨站在走廊外,推推房门,发现门是从里面紧锁的,他推开窗玻璃,掀开绿色窗帘布一看,发现小小正头枕膝盖,双手抱膝,呆呆坐在阳台的小凳子上,怔怔望着那株非洲茉莉花,微微垂下的目光,黯淡,忧郁,无神。
她抱膝蜷缩的身子,是那么的一小团,摇曳在风里,单薄得令人生怜……
萧晨心存愧疚,轻拍拍窗:“小小,是我,萧晨。”
小小眼皮也没抬,惨白的脸颊,顺流着两行热泪。其实她坐在小阳台,居高临下,一早就看见了急得团团转,在楼下空地踱来踱去,不停打电话给她的萧晨,铃声响了几遍,小小投过视线,轻轻瞥了一眼跳动的屏幕,心死地漠然移开视线。
手机在脚边不停的振动,催促的响。
小小的眼泪,却簌簌直流,如果一份爱,没有信任,没有宽容,没有踏实感,只有猜忌与质疑,那么,再华丽,浪漫的爱情,又有何用?那只是一缕飘渺的感觉,没有安全感的爱情,最终只是一种伤害。
“小小,我知道你心里难过……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原谅我,好不好?”萧晨对着窗口,哽咽着说,看着眼前伊人憔悴落寞样,他心如刀割。
爱情这东西,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爱之越深,就容易糊涂得越深。是他轻信谣传,被表面现象迷惑,深深伤害了她,一切后果,他都愿意独自承担。
唯求的是,让这个小女人,一切安然无恙,便是晴天。
早上的晨风,微凉,穿着单薄的小小,在风中颤了颤,摇晃一下……
萧晨看在眼里,痛在心上,他一边着急地尝试扭开门锁,一边低声呼唤:“小小……小小……你怎么啦……开开门,好吗?”
小小没有出声,她把头深深埋在膝盖里,浑身抖动,一个劲地抽泣……伤太深,心太痛,她无法抑制内心的苦楚,唯有崩溃的泪水,才能发泄痛苦的情绪……
此时,隔壁有几个上完早课,回到宿舍的老师,远远围观上来,对着萧晨指指点点,七嘴八舌,猜测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