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噩梦。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随心生,恍恍惚惚的梦境缠绕里,小小一会梦见狰狞恶煞的狂魔,一会梦见失声啼哭的孩子。
孩子,还是孩子!梦绕心头的,始终逃不过孩子!
恶梦醒来。
已是下半夜,缕缕清幽的夜风,轻轻吹进窗内,沁人心肺,窗外枝叶婆娑,随风摇曳。
这漫长的夜,一片孤寂。
小小睁开困倦的眼睛,翻身下床,赤脚走到窗边,把敞开的窗户,轻轻掩上。
床上的男人,沉睡得很安稳,外露的胸肌精壮健硕,呼吸均匀,起伏有力,浑身散发着年轻男人的强壮气息。
小小心里微荡漾一下,勾起一个很温馨的笑容,轻轻拽过被子,为他盖上,然后她就抱膝坐在旁边,歪头静静看着他。
夜,越来越沉寂。
隐隐约约间,楼下传来“窸窸窣窣”的轻微响声,是谁在孤单长夜里,磋叹难眠?
轻轻的滑下床,小小推开房门,目光穿过走廊,看见楼下灯火通明。
萧母独坐在沙发上,托额沉思,冷静深邃的目光里,带着一抹淡淡的忧伤。
“妈。”
走下楼梯,小小来到萧母跟前,喉咙轻颤了颤,许久,才叫唤出声。
萧母从思索中惊醒,淡淡的瞥她一眼,挥手制止:“别这样叫,我担当不起……你只是一个我儿子喜欢的女人,与我毫无关系。”
毫无关系?
小小心里一咯噔,瞬间脚步沉重。是啊!她和萧晨,由始至终,只是两情相悦,陶醉在自我编织的美丽花环里而已,没有一纸婚姻,没有祝福,没有名分……
说句不好听的,只是一对露水鸳鸯。
与她人,真的没有半毫钱关系。
冷冷的开场白,气氛骤变。
“微微瘫痪了,你知道吗?”沉默半响,萧母冷冷发话。
“知道。”小小怯怯的立在她面前,声音细如蚊蝇。
“那你怎么看?”
“我……”
冲口而出的话,欲言又止。
“你坐。”
萧母指指前面的位置,示意她坐下,“我想给你讲一个埋藏了20多年的故事,故事讲完,请你好自为之!”
小小心颤了颤,没有出声。
萧母深陷进沙发里,凝思回忆,深深鱼尾纹的眼角,露出一丝无奈的沧桑。
往事历历,催人心酸。
二十多年前,情人负她,另结新欢,萧母一直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彷徨度日……
二年后,老爷子突然出现,从此在她波澜起伏的心里,一夜激起千尺浪,恍惚不安的生活,从此更加不平静,不幸的遭遇,就从这一页开始……
那是老爷子出现后不久的一天晚上,萧母骑着自行车上夜班,当路过洼地时,由于当时思想混沌,精神恍惚,一不留神,撞倒了路边一个年轻孕妇……
孕妇倒地,出血不止,生命危在旦夕……
萧母又慌又怕,赶忙跳下自行车,抱起孕妇放在车尾后座,用自行车载着往医院一路小跑……
到医院门口,年轻孕妇已经奄奄一息,她颤抖着手,扯住萧母沾满鲜血的衣袖,呼吸微弱的告诉她,她的丈夫在3个月前死了,剩下孤苦伶仃的她,残喘存活,要不是为了孩子,她早就不想活了……
她用近乎绝望的眼神,苦苦哀求萧母,一定要帮她救活这个孩子,找户好人家抚养长大……如能这样,她死而无憾,做鬼也会感激她……
萧母两腿颤颤,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望着弥留之际哀伤绝望的眼神,含泪答应了她。
最后,在妇产科医生的奋力抢救下,孩子幸活下来,而年轻的孕妇,却因流血过多,衰竭死亡……
这个幸存的女婴,就是陆微!
萧母说完,托额悲伤,泪水浸湿了衣襟,哽咽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负罪感:
“我对不起微微!这二十多年来,我倍受良心的煎熬……微微这孩子,多年来痴心一片,把一生的幸福和快乐,都拴在晨儿的身上……现在,瘫痪在床的她,更是需要关爱,而晨儿,才是她能生存下去的唯一依恋……苏小姐,同是女人,我希望你好好斟酌一下,该不该缠在萧晨身边,去粉碎另一个女人赖于残存的最后一点梦想?”
小小听完,心在颤抖!她痛苦的闭上双眼,任凭泪水洒落,内心深处,却在纠结挣扎,一片凌乱……
她爱萧晨,不能失去他……但若固执守爱,又会害死另一个女人,每天惶惶度日,忏悔一生……
爱与不爱,都深陷痛苦边缘,濒临崩溃,难以抉择……
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萧晨醒来,发现小小坐在床边,神情憔悴落寞,忧怨哀伤的大眼睛,痴痴凝望着他,幽黑的眼眸子,还噙着浅浅的泪花。
这个傻东西,又怎么啦?
萧晨翻身起床,长臂圈上她的纤细小腰,把她深深搂进怀里,轻吻了吻发际:“老婆,想什么呢?”
“我……”
小小抬眸,强颜欢笑,动人的大眼睛,闪过一抹忧伤:“萧晨,我们去看看陆微,好吗?”
足足愣住十秒。
萧晨才收回思索,他轻抬起她下颌,深情凝望着她,微微含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