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与梅花蝶王雅呆一起,在兰亭小筑,练起了气息吐纳之法。日子如流水般静静流逝。本来芊芊很好静,是个标准的宅女,对季节变换不太敏感。而梅花蝶王雅呆,原本是只小鹦鹉,后来变成芊芊的座驾,她喜欢到处逛,哪里受得住这种困在家中呼吸再呼吸的所谓练功。
于是梅花蝶王雅呆一门心思在想如何偷偷跑出门去玩儿。两个好姐妹,她的心思,芊芊岂有不知道的理由?
芊芊出来后完全没有了时间和空间的概念。
她问道:“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你能说出道理来,我们就出门去见识见识。梅花蝶王雅呆其实也同样不知道来到了什么地方,今夕何夕。
但她,古灵精怪,为达到目的,特意编造了一个理由:“今天我在院子里荡秋千,飘到高处时看到隔墙有一大片桃林,正是桃红柳绿时节,踏春的好时光呢。”
芊芊听了觉得甚为有理,也心动了。
一走出兰亭小筑,就不仅仅是看风景这么简单了。芊芊樱唇轻启,梅花蝶王雅呆立马变身蝴蝶,她们从窗户一飘就出了这个仙凡交界的地方。头晕晕的,分不清东南西北,芊芊才站稳,她远远望去发觉前面竟然是一处热闹非凡的街市。
“咕噜肉串~”“麻辣兔头”“夫妻肺片”“买粽子啦!”“磨剪刀,修锅底啦”各种杂七杂八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才走几步,就发现有一个大型的胭脂水粉铺子,美女对这总是像蜜蜂见到糖浆。
两人兴匆匆就进入了那个水粉胭脂铺。梅花蝶王雅呆挑了一对珍珠耳环,然后又随意拿了一盒香粉来把玩。那老板见了,满脸地堆笑,“姑娘,你身上的异香是哪里来的?你真是识货之人呀!这可是我店里的镇店之宝,是我们家祖传秘方,经过十八道精细的工序,历经一年才做得成这么一盒。”
“既然今天我们这么有缘,我又是刚刚开门做生意,我给你个最优惠的价格。”说完举起手摊开手掌做了个五的姿势。芊芊听了觉得太好笑了。这不是胡说八道吗?一年才一盒香粉,老板就是老板,尽是会吹牛。
没想到梅花蝶王雅呆竟然二话不说,也没讨价还价,给了五片金叶子就买了一盒。
芊芊非常奇怪,梅花蝶王雅呆悄悄地解释,我们身上的天然异香,太过引起别人的注意了。抹一些这么俗气的香粉,别人就少猜疑,咱们来去就自由多了。
芊芊在想,究竟是自己脑残呢,还是梅花蝶王雅呆太过天真。她花了巨金买了一盒没用的香粉,早已经轰动四周的人群了。要知道五片金叶子,够富贵人家一年的使用了。
芊芊不好怪罪梅花蝶王雅呆,可是,自从这以后,就不断有人跟踪她们。她们不敢轻易地念咒语,不敢随意变身,所以,梅花蝶王雅呆和芊芊只有步行回兰亭小筑,还不敢直接走近路,生怕家里被贼人看上了。
于是,准备经过山那边的竹子林,走个之字行的路线。路途遥远了不少,人烟也稀少了很多。不过在这亦仙亦凡的地方,风景怡人,倒也不难受。斜风细雨,春花香浓,无声清静,唯有水流声。
芊芊感觉自己像是古代的书生,负笈上京赶考,日夜兼程,还一边游山玩水。到了竹林,似乎跟踪的人群都已经离去了。梅花蝶王雅呆确实机警,说:“咱们变身吧,否则到天黑都回不去。”
芊芊默念咒语,梅花蝶王雅呆变回了大蝴蝶。
梅花蝶王雅呆说:“芊芊姐,我教给你作为梅花蝶王最基本的咒语,你就可以像我一样指派蝴蝶通信了。在这个鬼地方,可没有网络,没有QQ,没有微信,也没有手机。以后也许我也不能常常在你身边。有了通信蝴蝶,我们千里之外,都不会失去联系。”
芊芊很快掌握了御蝶术。这时,万蝶飘飞幽篁中,不同的蝴蝶飘飞到芊芊身上,手上,头上。芊芊还是第一次感受这种万蝶朝拜的仪式。
最后,梅花蝶王雅呆载着芊芊,不到一刻钟就回到了兰亭小筑。
可是兰亭小筑庭内竟然有人!
他们大吃一惊。这可是冰龙分配给他们休憩练功之地,怎么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又安排个人进来了。
那是一个衣衫皱褶,头发凌乱,面带泪痕的女子。估计是安排来当仆人的吧?梅花蝶王雅呆的眼框红了,泫然欲泣地说“芊芊姐,你嫌弃我了?觉得我服侍你不够好,让冰龙再派个人来?”其实,芊芊也是讶异极了。这位妇人莫非走错路了?瞧见兰亭小筑没有锁门,所以想在此留宿一晚?
芊芊再细看这名妇人,见她脸上虽有泪痕,但是眼神清澈,眉宇坚毅,对她顿生好感。
芊芊语气缓和地问那妇人道:“您是何方人氏?何故来到此处?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吗?”
那位妇人“噗通”一下跪在芊芊和梅花蝶王雅呆跟前,恳求道:“恳请两位仙姑救命!”芊芊哪里敢答应。
自己功力尚浅薄得很,跟“仙”字可以说靠不上边。而梅花蝶王雅呆,又是傻呆萌一个。哪里有什么能力可以答应说救人呢。何况现在是什么状况还没弄清楚。
那妇人一边流泪不已,一边断断续续地诉说。
原来那妇人姓莫,叫温新。是雷州人氏,因为家境贫寒,打小就被卖做童养媳。她对小丈夫阿强,扮演着母亲,姐姐,妻子,仆人的所有身份。当她的小丈夫长大成人,十七岁的时候,她以为终于可以苦尽甘来,成为正常的夫妻了。可没曾想到,平时乖巧听话的小丈夫,偏偏变得叛逆傲慢地对待她。
她的小丈夫阿强看上了村里打渔老头的女儿——美丽的阿仙。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与阿仙相约一起私奔。不料遇上了大风雨,他们俩的小船翻转了。阿仙水性极好,拼命潜水去找阿强。可惜,阿强为了以后过日子无忧,把家中的金条拿了二十根,严严实实地绑在腰间,还故意打了死结。阿仙,无论如何解不开那黄金带,又无力连同金条一起托住他上岸。结果可想而知。
阿强死了,他家里人自然悲痛万分,莫妇人更是凄苦断肠,整日里以泪洗面。可是家里老人们一致认定这是莫妇人的错,是她没照顾好阿强,是她的霉运,是她克夫,令得阿强丢了性命。他们害怕自己的儿子阿强在地底下孤单寂寞,就以重金要求当地的巫婆选择一个合适的日子,为儿子举行阴婚。而阴婚的对象就是莫温新。
芊芊听了同情万分。正要说些安慰的话。梅花蝶王雅呆用鸟语对她说道:“我认出来了,她就是那天投河自尽的女子。可能还是另有内情。芊芊姐姐要小心!”
“那天我们都没敢去看那人的尸体,你又是如何分辨出她的身份呢?”
“芊芊姐别忘记我可是梅花蝶王,我们蝴蝶以花蜜为主要食材,我几乎可以分辨世界上任何气味。”梅花蝶王雅呆不忘记添油加醋地吹牛。“我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她就是当天投湖自杀的那位女子!只是现在为何复活就不清楚了,莫非她当时并没有死?”
芊芊听了一番梅花蝶王雅呆的鸟语,心中确实疑惑,想追问莫氏当日的情形。可是她还没有想好要如何询问才得体。况且莫温新正在伤心时,芊芊怎么都不想触动她更多的伤感了。
于是芊芊还是把莫温新留了下来。莫妇人当然是相当的感激涕零!作为穷人家出身的农妇,她力大如牛,家里的一切粗活,脏活,累活,她主动全部包揽了。
芊芊有些过意不去,问她除了夫家,是否还有其他可以投靠的亲人。芊芊的想法是给足盘缠让莫妇人与亲人团聚。没想到,一提起来,莫妇人又是“噗通”一声地跪在地上。
莫妇人哀哀地苦求:“千万,千万不要送我回娘家!在我们村里的习俗是,出嫁女不得往回跑的,如若犯事,这妇人要被半埋在土中,全村人唾骂,并且用乱石打死。还不仅仅是这样,家里人也会被连累,永远抬不起头来。
芊芊一时心软,便答应留下莫温新,并且承诺以后不会再提起让她走的事情。
芊芊并没有想到,这一来,将来的后果会是如此惨烈。这是后话。
这天,冰龙现身了,原本雪白光滑的身上长满了如雪如霜的白色鳞片,两角犹如晶莹透亮的白色珊瑚,六只白爪犀利无比。
“你变了?!”芊芊说道。
“我在此地受惩戒之期已满。身体自然恢复,现在我要去东海就任东海龙王了。你如若有什么状况,依然可以找我,能帮的事我绝对不会推托。”
兰亭小筑的日子不惊不咋,平平淡淡地又一年了。其实,这还是芊芊挺享受的生活:翠竹摇曳,莲叶田田,四季赏花,煮酒烹茶,看院子里的蟋蟀打架,听树上的黄鹂鸟啼鸣,再偶尔想想自己心中一直记挂的人——去世了的舅公和消失无踪的欧阳寻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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