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乘风知他挟艺相胁,正自沉吟对付之策,那边早恼了马王神韩宝驹。
他一跃离座,站在席前,“无耻老匹夫,你我来见个高下。”
“早就听闻江南七怪的名头,今日六位一起上吧。”
江南七怪听他这么说,也纷纷离座,“好,我六兄弟今日就来会会你这位武林中的成名人物。”手一摆,五怪一齐离座。
郭靖见过裘千仞的奇怪本事,不愿几位师父吃亏受伤,“晚辈向前辈讨教几招。”
“你父母养你不易,何苦在这把小命送了?”
江南七怪齐声道:“靖儿走开。”
郭靖怕众师父拦阻,不敢多言,一招亢龙有悔向裘千仞攻去,经过这些时日的不断苦练,比之洪七公初传之时,威力已强了不少。
裘千仞双足急点,跃在半空,只听喀喇一声,他所坐的那张紫檀木椅子已被郭靖一掌打塌。
裘千仞落下地来,神色间竟有三分狼狈,怒道:“竖子无礼!”
郭靖存着忌惮之心,不敢跟着进击,“请前辈赐教。”黄蓉存心要扰乱裘千仞心神,“靖哥哥,别跟这糟老头子客气!”
裘千仞听黄蓉叫自己糟老头子,心中大怒,‘穿掌闪劈’,‘撩阴掌’,‘跨虎蹬山’,越打越是精神。黄蓉见郭靖要败,心中焦急,走近他身边,只要他一遇险招,立时上前相助。
郭靖闪开对方斜身蹬足,瞥眼只见黄蓉脸色有异,大见关切,心伸微分,裘千仞得势不容情,一招‘白蛇吐信’,眼见就要拍在郭靖胸口,君浅手持碧玉萧,一招‘箫史乘龙’挡住了裘千仞的手。
裘千仞一声惨叫,原来,这裘千仞武功根本就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厉害,武功稀松平常,被君浅的‘箫史乘龙’伤了手。被君浅这么一伤,却漏了底子。
郭靖哈哈笑道:“吃我一掌。”
正击在他右臂连胸之处,裘千仞的身子如纸鹞断线般直向门外飞去。
众人惊叫声中,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人,伸手抓住裘千仞的衣领,大踏步走进厅来,将他在地下一放,凝然而立,脸上冷冷的全无笑容。众人瞧这人时,只见她长发披肩,抬头仰天,正是铁尸梅超风。
众人心头一寒,却见她身后还跟着一人,那人身材高瘦,身穿青色布袍,脸色古怪之极,两颗眼珠似乎尚能微微转动,除此之外,肌肉口鼻,尽皆僵硬如木石,直是一个死人头装在活人的躯体上,令人一见之下,登时一阵凉气从背脊上直冷下来,人人的目光与这张脸孔相触,便都不敢再看,立时将头转开,心中怦然而动。
陆乘风万料不到裘千仞名满天下,口出大言,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本是又好气又好笑。
忽见梅超风蓦地到来,心中更是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杨康见到师父,心中大喜,上前拜见。
众人见他二人竟以师徒相称,均感诧异。陆乘风双手一拱,“梅师姐,二十年前一别,今日终又重会,陈师兄可好?”
六怪与郭靖听他叫梅超风为师姐,登时面面相觑,无不凛然。柯镇恶心道:今日我们落入了圈套,梅超风一人已不易敌,何况更有她的师弟。
黄蓉却是暗暗点头,心想:这庄主的武功文学、谈吐行事,无一不是学我爹爹,我早就疑心他与我家必有甚么渊源,果然是我爹爹的弟子。
君浅却是看向梅超风身后的青衣人,君浅一眼便认出那是黄药师,正欲上前相认,黄药师便使了眼色,君浅只好按耐住激动的心情。
梅超风冷然道:“说这话的可是陆师弟?”
“正是兄弟,师姐别来无恙?”
梅超风冷哼道:“说什么别来无恙?我双目已盲,你瞧不出来吗?你玄风师兄也早给人害死了,这可称了你的心意么?”
陆乘风又惊又喜,惊的是黑风双煞横行天下,怎会栽在敌人手里?喜的是强敌少了一人,而剩下的也是双目已盲,但想到昔日桃花岛同门学艺的情形,不禁叹了口气,“害死陈师兄的对头是谁?师姐可报了仇么?”
“我正在到处找寻他们。”
“小弟当得相助一臂之力,待报了本门怨仇之后,咱们再来清算你我的旧帐。”梅超风听了冷哼了一声。
韩宝驹拍桌而起,“梅超风,你的仇家就在这里。”
便要向梅超风扑去,全金发急忙伸手拉住。梅超风闻声一呆,手指着江南六怪的方向,“你……你……”
裘千仞被郭靖一掌打得痛彻心肺,这时才疼痛渐止,朗然说道:“说甚么报仇算帐,连自己师父给人害死了都不知道,还逞哪一门子的英雄好汉?”
梅超风一翻手,抓住他手腕,“你说什么?”
裘千仞被她握得痛入骨髓,急忙叫道:“你放手!”
梅超风毫不理会,只是问道:“你说什么?”
裘千仞痛得额头冷汗,恨声道:“桃花岛主黄药师给人害死了!”
陆乘风惊叫,“你这话可真?”
裘千仞心下生了报复感,“为什么不真?黄药师是被王重阳门下全真七子围攻而死的。”
他此言一出,梅超风与陆乘风放声大哭。
黄蓉咕咯一声,连椅带人仰天跌倒,晕了过去。
君浅伸手搂住黄蓉,脸上怒色尽显,对着裘千仞道:“你这老贼,休得胡说。”
众人本来不信黄药师绝世武功,竟会被人害死,但听得是被全真七子围攻,这才不由得不信。以马钰、丘处机、王处一众人之能,合力对付,黄药师多半难以抵挡。
郭靖连忙过来看着黄蓉,“蓉儿,醒来!”
见她脸色惨白,气若游丝,心中惶急,
君浅运力在她掌心‘劳宫穴’揉了几下,黄蓉悠悠醒来,大哭叫道:“姐姐,爹爹呢?爹爹,我要爹爹!”
“蓉儿,冷静点,爹爹没事。”
陆乘风差愕异常,心里想到:她们真是师父的女儿?
他泪痕满面,大声叫道:“两位小师妹,咱们去跟全真教的贼道们拼了。梅超风,你……你去也不去?你不去我就先跟你拚了!都……都是你不好,害死了恩师。”
陆冠英见爹爹悲痛之下,语无伦次,忙扶住了他,”爹爹,你且莫悲伤,咱们从长计议。”
君浅赶忙道:“陆师兄,我爹爹没事!这老贼骗你们的。”
陆乘风问道:“师妹,师父真的没事?”
君浅看着黄药师并没有打算出来,才道:“这老贼最会骗人,如果真如他所说,爹爹被全真七子杀了,那么全真七子会放任他离开吗?再说,这全真七子与爹爹并未结仇,为何会打起来?何况,我并不认为全真七子有那个本事杀我爹爹。”
陆乘风几人也觉得君浅分析的对。
朱聪叫道:“靖儿,过来,师父教你这个本事,以后你可去吓人骗人。”
郭靖走近身去。朱聪从左手中指上除下一枚戒指,说道:“这是裘老前辈的,刚才我借了过来,你戴上。”
裘千仞又惊又气,却不懂明明戴在自己手上的戒指,怎会变到了他手指上。
郭靖依言戴了戒指。朱聪道:“这戒指上有一粒金刚石,最是坚硬不过。你用力握紧酒杯,将金刚石抵在杯上,然后以右手转动酒杯。”
郭靖照他吩咐做了。各人这时均已了然,陆冠英等不禁笑出声来。郭靖伸右掌在杯口轻轻一击,一圈杯口果然应手而落,原来戒指上的金刚石已在杯口划了一道极深的印痕,哪里是甚么深湛的内功了?黄蓉看得有趣,不觉破涕为笑,但想到父亲,又觉得这老贼着实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