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犀脑子嗡嗡作响。
凤渊说了句什么来着？
“我和我媳妇说话，让你羡慕嫉妒恨了？”
她怎么就成他媳妇了……
正想要问，凤渊却将她扔去床上，甩着胳膊道：“沉死了。”
沅犀瞪他：“谁叫你抱了？”
“我那是好心，”凤渊走到她身边坐下，“你这修为低见识浅薄看不懂，那人摆明了要赶走我占你便宜，要是我真转身走，那你就被他推房间里锁门了。”
“锁门干嘛？”
“锁门……”凤渊一噎，“……懒得和你多说。”
仔细想来，他也就比她长三百来岁，有些话说得太直白，倒显得他不正经了。
不过这丫头好歹也有五百岁，她真的整天就吃喝玩乐，万事不上心？
沅犀原本正在认真等关于“锁门”的答案，哪知等到的是个意味深长又带了试探的眼神。她心一跳，顿时往后缩。
“小魔女，我问点事。”凤渊捏住她的后颈。
“你你你……说。”
“你不是对术法一窍不通？怎么轻而易举就制服了纪桐言？”
沅犀咽了口唾沫，讪讪笑：“我就只会这个，当年我哥哥说其他的可以不学，保命的一定要学，所以……”
想起哥哥沅灵，沅犀脸色突然就不怎么好了。他们是同天临世的双生子，当时魔界齐齐欢庆，视他们为祥瑞。可如今他们这双生子一个下落不明，一个却如丧家之犬般，战战兢兢地在人界苟活，当真讽刺。
沅犀垂眸一叹，唇角轻轻扯起：“……上神，我想我哥哥了。”
关于魔族的事，凤渊知道一些，但并不多。不过见嘻嘻哈哈惯了的沅犀瞬间蔫了，他倒不太习惯，捏着她后颈的手略是一松，顺势摸了摸她的头。
“你哥怎么了？”
沅犀咬咬唇没说话。
眼前这位是正经八百的神，就算如今六界和平共处，把魔界的事告诉给神界的神，好像也不太妥当。
“算了，当我没问。”凤渊收手，幻出折扇，握在掌中。
过了一阵，他又忍不住。
“我知道你们魔界出了事，你父母沉睡，你哥不知所踪。所以他们打算叫你继位，对不对？”
沅犀惊讶抬头。
“你都知道？！”
“六界传遍了。”凤渊敛目。又道：“要不要听我给你分析分析？”
沅犀不迭答应：“要！”
“好，这事吧，首先它来得很蹊跷，然后也很巧合。你看，魔灵陨魂据载都是强大的魔经历战役，损耗自身魔力过多才会陷入的状态。你兄长原本是正常的，对不对？”
“嗯！”
“原本他可以继位，结果他却突然不见了。如此一来，偌大的魔界就只剩下你……”折扇一合，“魔界不可一日无主，所以势必要你继位。只是你为何会跑出来？”
沅犀当即闭嘴，错开目光。
“……小魔女处境艰难？”
沅犀眼珠子滴溜溜转。
“那就是有魔想害你，就跟在水境里看到的一样。而十有八九，你哥的失踪跟那魔也脱不了干系。”凤渊语气肯定。
这被完全看透的感觉很是不好，沅犀顿时泄了气，窝在床上抱住被子不吭声了。
片刻后凤渊靠了过来，和她并肩而坐。
“小魔女，那你是怎样想的？老在人界晃荡也不是个事啊。何况魔界真不能一日无主，容易内乱的。”
沅犀知道他是好心，可这一刻她只想把头埋进被子里藏起来，把自己也藏起来。
可是藏着藏着，突然一股委屈从心深处攀升而上，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淌下，愈演愈烈。
“可是上神，我回去也会死的，”她微微抽噎，“我还没活够呢，我不想死。”
“……”
“我只想当个混吃混喝的公主，我对打理魔族一点兴趣都没有。哥哥说会保护我的，他是我的双生哥哥，我从小就依赖他，可是他现在不见了，我找不到他了。”
“……”
“我知道哥哥还活着，我感觉得到，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办，真的。我稍微一用魔力，那些魔卫就会追来，然后把我捆回魔界。回去以后，要么想办法杀了我，要么让我做傀儡。不管如何，我都不能再出来了。我不想那样的，可是我能做些什么呢？现在就剩下我孤零零的，我太没用了……”
看到沅犀情绪崩溃，凤渊心里如同坠了块石头，狠狠往下压。
虽然之前他就猜到了七八分，可从沅犀口中说出，滋味自是不一样。
凤渊叹了口气。
“小魔女，我不是在这儿陪着你吗？”他放轻声音，“你也不是孤零零的一个，有什么我能做的，我帮你啊。既然你跟着我，那我定要给你撑腰的，谁敢欺负你，我头一个不答应！”
沅犀沉默一瞬。
下一刻，她忽然从被子里抬起头来，勉强挤出笑意：“得了吧，你那里九千九百九十九只妖都还没着落，这就有闲心管我的破事了？”
凤渊捞起被子一角去给她擦眼泪鼻涕。
“我还能活九千九百九十九万年都不止，就算每年杀一只，也能完成任务。倒是你的事比较急，不如明日天亮，我就陪你去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你哥的魔气？”
沅犀怔怔地望着他。
凤渊被她这样的目光看得几分紧张。
“谢谢你啊，上神。”她轻轻道。
凤渊突然心跳得有些快，片刻后赶紧低头，错开她的眼神。“哦，这被子脏了，我去叫人换条新的。”他找了借口起身。
目送他离开房间，沅犀一双清眸渐渐转为深紫。
没想到他如此信任她。
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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