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背后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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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秋天。

她21岁。

沈寻世再次看到她。他来一家影视公司,见到这姑娘穿梭在人群中。那一头浓密的卷发用藏蓝色布条绑成马尾扎在脑后,穿的是长袖灰衬衫配着灯笼裤,露出一截细致的脚腕,还穿着系带绿色凉鞋,露出颗颗精致的脚趾。

那青绿的线系在她脚腕上,衬的肤色越发晶莹剔透。

她的眼睛淡漠,动作干脆利落,独身一人扛着笨重的摄像机,低下头拍照时,已是最小的衬衫空旷起来,她着实太瘦了,肩胛骨凸出,和那锋利的锁骨。

她注意到他,抬眸,小姑娘像刺,像刀子,像柔弱又有力的小兽,像沙漠般炽热。唯独不像玫瑰花。

沈寻世也对她微笑,笑的有度,那个笑容,她记了很久。

后来,在柳平元的葬礼上。来了许多媒体人,父亲的棺材就在灵堂正中央,柳烟青站在一旁,她发现没有一个亲戚来这里参加葬礼。她穿着一身黑色制度,守在原地,低着头,她没有落泪,眼里的淡定坚强让媒体人震惊,然后转而继续拍照。

拍父亲的遗照。

母亲哭的死去活来,眼睛肿的像核桃,柳烟青就挺直了腰板,紧紧扣着母亲的手臂,轻声安慰。

姐姐来的晚了,她记得姐姐那天挽着姐夫的手,哭哭啼啼地进来,停了一会儿又哭哭啼啼地出去了。临走前送的是新鲜的黑色玫瑰,摆在棺材前。

因为姐夫要出国了,她要送他去机场。

柳烟青望着那遗照,父亲露着憨厚的笑容,她好像还可以做那个躺在父亲怀里讨糖果吃的小女儿,还可以肆无忌惮地撒娇吵闹,还可以生病发烧的时候缠着爸爸的手不让他离开…

待人走后,母亲跪在棺材前,脸上满是泪痕。柳烟青从客房里拿出毛毯披在她肩膀上。她站了一条了,她坚固的像一座雕像,不易摧毁,永远鲜活,无所畏惧。

“爸爸…”

灵堂里数不尽的鲜花,虚伪的眼泪,让她疲惫不堪。她不希望自己死的那天,还要保持着做这么多假把式。

她想着,那头颅…父亲的死因…她眼眶炽热,眼里的泪水打转,想落下来却迟迟不滚动,烫的眼眶生痛。

转身准备离开时,竟然看到了沈寻世。他还穿着西装,就在门口静静地站着,成熟稳重,气质深邃华丽。只是这次带着阴郁和悲伤。

母亲先离开了。

沈寻世开口是:“你父亲把你交给我。我会尽可能尽我所能保护你。”

她沉默着和他走出来,还是忍不住地痛苦,看着灰沉沉的天空,叹了口气:“哎呀,还真是的…连月亮都没有了。”边说着,尾音带着浓浓的笑意,和那微不可查的哭腔。

爸爸走了以后,女儿就不会哭了。

沈寻世停下脚步。

“怎么了?”她侧过身望着他深不可测的冷漠的眼睛,那里一闪而过的柔情美的像烟火。

他无声地为她把头发挽过耳后,那时候碰巧风来了,冰凉的风碰巧吹的她落下的眼泪飞出来,破了,画面寂静地完成,脆弱不再犀利坚强。

很快,泪水又填充了眼眶,在一个陌生的男人面前,他给她的力量使她无法想象,震惊之余满是温情,她听到他在她耳边轻轻说:

“哭吧,乖孩子。”

柳烟青那时候就不在乎那么多,卸下防备,丢军盔甲,她蹲下身,双手抱头,一个保护防备的敏感的姿势。大声地哭泣,哭的撕心裂肺,连着破音的呐喊,和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心疼了。

蹲下身子,缓缓抬起她的脸,这张小脸,平日里那样淡漠的样子,此刻头发凌乱地粘在脸上,模糊了眼睛轮廓。她哭的梨花带雨,他静静地看着,之后用粗暴有力的指腹刮走她的泪水。

在黑暗中,他吻住她的眼角。连同着那密密麻麻的泪水。

“平元托我转告你,好好活着。

“你乳名是囡囡对吗?”

沈寻世的耳语缠绵悱恻,像一首情诗擦过安稳她的心,“囡囡,听着,好好活着。”

他用双手捧起她的脸,两人的影子被路灯照映在地面上拉的很长,额头贴着额头,像是翅膀笼罩着受伤的小野兽。甚是亲溺。

柳烟青毕生难忘他叫她“囡囡”时的样子。

而此刻,她被这群人虐待,她每天都有人来送食物,但是食物很快被乞丐们抢完。外面有人杀人,还有枪声,说不怕是假的,这个村庄乱的诧异,她每天心惊胆颤,闭眼就是血…

“小姑娘,我们头儿说了,最后半天了,吃饱了上黄泉路吧。”

柳烟青看见那人手里的安眠药,“你怎么杀我?”

“简单…不过你无权了解。”

几乎是“砰-”一声巨响,又是枪子的声音,像是子弹穿碎了人的肉体以后又打穿了玻璃,柳烟青想捂住耳朵,可是身体被绑,她耳鸣一样,怕的蜷缩起身子。

怕。

怕极了。

怕的连脚趾都在抗拒。

非常怕。她还不想这么年轻就要死,这也远远不是父亲的本意。

她也想过逃跑,以各种理由,但是后来被打的腿好像骨折了。疼痛次要的,她每天浑浑噩噩,精神受了很大创伤。

当那支刀柄来到她脖颈间时,冰凉的触感紧紧贴着她的肌肤时,她紧张到不敢呼吸…

但是…奇迹总会到来的。

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叫,破旧的门被踹开,没有逆光,只有冰冷的刺骨的寒风吹进来,是他。

沈寻世。

他穿着长款修身西服,身后跟着一群人,他不用说出自己的名字,因为人人都认识他,知晓他。

场面乱成一片,柳烟青忍不住发出呼喊,沈寻世望见角落里的柳烟青,热泪盈眶。他凝眉,在周遭人打成一片时,他用自己一身本领对付多人。

这里有枪。

但也是在他意料之中。这里的人,除了柳烟青,没有一个善茬。包括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善人。

如果这个人不是柳烟青,他根本不会去救。但是她是。是他要捧在手心里看着成长的姑娘。

也不是很难对付,等沈寻世要冲过去解开柳烟青的绳子时,他听到刺耳的尖叫,那尖叫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

“小心!”柳烟青错愕地睁大双眼,她眼睁睁看着,一把尖利的刀子,在他不注意时偷袭了沈寻世。

在他的后背上。

沈寻世琢磨着柳烟青眼里的诧异和担忧,她又一次哭给他看。

这次是因为他出了太多的血。红色的、浓稠的血,柳烟青摇头,不可置信,不会的,不会的。

如果这一切重新来。

她放下执念,放下她的梦想。安安静静地和他在一起。也许他今天不会来救他,也许他也不会因为自己也不甘心而不叫警察却宁愿付出自己。

沈寻世微微皱眉,他忍住疲惫和眩晕,捂住了她的眼睛。

大手温热地覆盖在她冰凉湿润的脸上,随后,男人跌在地上,没有了力气,他说:

“囡囡。对不起。

别看,别怕。”

别看我因你的伤也不要因我愧疚。

因为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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