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简单。”齐猛似乎很愿意找存在感,不由冷哼道:“把头割下来,在城楼上挂个十天半个月,看谁还敢生出不轨之心!”
沈从韫抿了口酒,慢慢笑了。
‘狡兔死,走狗烹’,手握兵权的武将向来最为君王所忌惮,偏偏齐猛还这般不知收敛,迟早落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老四,你怎么看?”
顺着明帝的问题,沈从韫的目光再次落到蓝阙身上。
他总不至于跟齐猛一样蠢吧?
蓝阙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只道:“儿臣认为,应以礼厚葬。”
明帝往龙椅上靠了靠,似乎等着蓝阙继续说下去。
“以什么礼?难不成以帝王之礼?”齐猛轻嗤一声,“燕王殿下,您说这样的话把皇上置于何地,难不成对世人宣布,皇上的皇位是从北元皇室手里抢来的?”
“噗嗤……”
笑声并不大,但在空旷寂静的大殿中,足够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下一刻,所有目光都聚集到沈从韫身上。
明帝饶有兴趣问道:“沈小姐在笑什么?”
“皇上,世人都说头发长见识短,如今看来也不尽然。”沈从韫笑笑,起身行至大殿中央跪下,“臣女失仪,请皇上责罚。”
“责罚倒不急,且说说你的想法。”明帝喜欢沈从韫的落落大方,语气反而温和了不少。
“成国公只看到北元王朝以嗜血杀戮建国,却没看到它是如何灭亡的。”沈从韫莞尔一笑,从容不迫地娓娓道来,“烧伤抢掠乃蛮夷手段,纵使得了天下,也不过区区六七十载光景,难道成国公希望我大渝也只有几十年气数?”
齐猛身为开国元老,哪里受过这等闲气,被噎的面色铁青,急急反驳道:“皇上,我没有这个意思啊!”
“朕知道你没有。”明帝抬手示意齐猛坐下,再次把目光转到沈从韫身上,“沈小姐,依你之见,该怎么办?”
“人死如灯灭,所谓的身后事,不过是做给活人看的。”沈从韫抬眸跟明帝对视一眼,语气不卑不亢,“正如燕王殿下所言,要依礼厚葬,不仅如此,皇上还要亲自去祭陵上香,以彰仁德宽厚。”
“这怎么行!”齐猛越发气急败坏,“岂不是抬举他们了!”
“为政以德,方是众望所归。”沈从韫抬眸跟明帝对视,“昔日北元子民,如今也是皇上的子民,皇上抬举的不是毓贞女帝,而是天下民心。”
她要报仇,不是泄私愤,绝不会以天下大乱为代价。
她也相信明帝有这个气度,若连这点关窍都想不明白,他走不到这一天。
“说的好!十全姑娘,果然名不虚传。”明帝笑着看向钱皇后,“这般胆识,倒有几分你当年的风采。”
“臣妾当年斗大的字不识一筐,怎比的上沈小姐这般聪慧知礼。”钱皇后不动声色地看了蓝阖一眼,轻笑道:“皇上这般喜欢沈小姐,不如向魏国公讨了她来做儿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