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你吧。”
月色撩人,梅花树下,二人遥相一顾。
可他终究还是早前那个不解风情之人,明明眼前如此个貌美佳人,他却手拿小瓷罐丝毫没有放下的打算。
且嘴里的话依旧冰冷,“不用。”
每每见他都是这个模样,一句话便拉开与旁人之间的距离。
陵泰兰不再多语,静静的站在一旁。
他伤在后背,涂起药来委实不方便,那副模样当真显得有些滑稽。
终究她叹了口气,走了向前。
不管他乐不乐意,泰兰直接坐在他的跟前顺带将他手中的药给抢了过来。
他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她显得有些无措。
泰兰捏着药罐静候一旁,药已经用了不少,或许真的就如旁人所说的一般受伤于他而言就是家常便饭。
她看着背上血淋淋的伤口吸了口气,不是害怕,只是觉得有些心疼。
她小心翼翼的将药涂上去。
没想到药效不错,涂上去血便止住了,她拿着药瓶有些好奇的问了起来,“这是什么?”
一阵沉默。
半晌赤才缓声说道,“陛下赏赐的。”
宋岚。
那瞬间她的笑容有些凝固,百感交集,气氛瞬间沉默了不少,只是她手中的动作不曾停过。
过了许久她打破了这份沉寂,“疼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那伤口上轻轻的吹了吹,小的时候她若是受伤母后也会这般为她吹吹,然后温柔的摸摸她的头......
她僵住了。
她又是在做什么呢。
眼前之人是宋岚的人,是她仇人的人,那血染陵兰河的一幕一幕再一次浮现在脑中。
仇人之人亦是仇人,可他却又是救过自己的人。
纠葛二字,萦绕心疼。
良久一声低吟打破了泰兰的思绪。
“习惯了。”
仅仅三个字却让泰兰心中百感交集。
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异样的情愫,听他如此说的时候她竟然也会觉得难受,她敛了神色将药膏放入了他的手中,而后又恢复了那副疏离的模样。
赤接过了药膏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一边站了起来一边理了理衣服。
明明那么重的伤,可他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模样。
从始到终连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
月色下依旧是那张白皙的脸庞,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他分明生的比宋岚还看,可是那些姑娘却对他退避三四,反而对宋岚笑脸相迎,就因为他是死士,而宋岚是他的主子吗?
不该如此。
那时,不知怎的,泰兰看着他突兀的问了起来,“你,当真不认识我?”
她心中早已笃定了这个人的身份,纵然一年前的他戴着面具,可他定然就是他。
赤并未立即回话,过了会儿简单的嗯了一声。
泰兰有些连她自己都道不明白的失落。
而赤却看着她缓缓说道,“今日之事,多谢姑娘。”
连道谢都是那副冰块脸,只是没想到那几个字同他确实有些不大相配,看起来略微显得有些笨拙。
瞧着他这般模样,陵泰兰笑了起来。
月色下,那个倾城的美人笑的正好。
而那个男人只是看了她一眼,便纵身一跃跳上房顶,消失在夜色当中。
陵泰兰驻留原地,久久未离开。
会想起那副冷冰冰的脸庞,想起那略微有些笨拙的模样。
她嘴角浮出一丝笑容,可是片刻笑容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不安。
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赤一如既往的留在公主府,他依旧是那个不会笑一心护主的死士。
泰兰偶尔也会看见那抹黑色的身影,或是树上,或是屋顶。
不过他只在夜晚出现,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定然会在公主府中。
就好像是府里的影子一般。
她们说,红契之人就是宋岚的影子,生死皆有他定。
她会有些失落,不知道是为赤的命运还是自己的命运。
他是死士,所以问了宋岚必定要留在公主府中,哪怕遭受朝阳的辱骂他依旧要做完自己该做的事。
那夜之后,她同赤之间就再没了交集。
她知道,他们二人从不是同道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