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摘,别碰!”
他嘭得扔下推车把手,就赶过来,捏起梅琳剪的手左看右看,“我滴乖乖,原来你戴了东西。不好意思啊,光线不好,没看清。”
“你干什么?”柳姜茗见这男子如此轻浮,提溜着裙子,上前拍开了他的手。
“你个小丫头,看不出来我在关心这位美丽动人的姑娘吗。”
柳姜茗鼻孔内一哼,瞪了一眼后,也不去理他。
“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多条路嘛。我叫薛腾,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薛腾伸出一只手到梅琳剪跟前,眼睛笑得都成了一条缝。
“梅琳剪。”这么现代化的招呼方式想不到还能在申朝见到,她就着带手套的手回握过去。
“这丫头叫什么?”见周边除了这俩姑娘,另外两个都是大小男人,薛腾便叼着的狗尾巴草朝姜茗方向摇了摇。
“这个……得你自己去问。”看姜茗脸色不太好的模样,多半还不待见薛腾,她也就没必要做和事佬。将这问题又推回给他。
这像激起了薛腾的好奇心一样,“要不这样,我们打个赌,赢了的话,你就告诉我那丫头的名字。如何?”
她道:“好小子。你这筹码是要挑衅我与妹妹之间的关系啊。”
薛腾还想再劝,跟着往前踏了两步,随即便被一抹肉桂色的纤细身影给拦下了。
指控的声音软软柔柔的,“登徒子,你莫要同梅姐姐打什么赌!”
同时,梅琳剪又悄咪咪地向周烛使眼色,谁知那家伙撇开目光,顺带着把要出来拔刀相助的秋浙给拉了回去。
错觉,真是错觉。昨晚周烛口中吐出的“琳剪姐姐”二字,起码含了一丝丝情意的,现下看来一定是她的错觉。
还好那薛腾并不是真的浪子,见姜茗真的上了火,往后退了两步。
“行了。小丫头,怎么禁不起玩笑话呢,不逗你们就是了。”
这话不但没让姜茗小丫头消气,反倒更显得薛腾轻浮不可靠。一向文静如斯的姜茗为她这般动气,她自发心里暖洋洋的。
不过,骨林形势复杂,万不该执着于这些事。
她轻轻按下姜茗还支棱着的双臂,问道:“你方才说这花碰不得,是出于什么原因?”
骨林本凶险,这个叫薛腾的,不仅推着一辆带轱辘的车,在林里横冲直撞,高声喧哗。
甚至还有闲暇功夫同她们说笑。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看着人畜无害,但能在这骨林内如此行为的。要么是脑子缺根筋,要么便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搁这儿扮猪吃老虎。
这人,得提防。
薛腾道:“此花唤作‘甲籽’,是这骨林内的古怪生物。”
“生物?”
“是也。”他寻了个空地,用手扫了扫上面的杂物,一屁股坐下去,叼着那根狗尾巴草,视线在他们几人身上转了一圈。
继续道:“众所周知,花树皆有根,根入土壤,为身体汲取养分。但是无名就不一样了,它的根呈红色,夹在石缝中,极其的长。还有一股血腥味儿。”
“难不成你砸开过这石头缝?”但她看这薛腾周身上下,以及推车上,又没什么可凿石的工具。
所以又将视线挪至那朵异常美丽的花,若不是薛腾最后一句话,她的神经就快陷入那渐变蓝色的魅力幻影中。
薛腾单手撑起身,自顾自地往一片茂密矮丛走去,“跟我来吧。”
她先是没什么反应,周烛就已二话不说跟了上去,秋浙跟在身后,一直走到她旁边,才停下。
“琳剪姑娘,你去吗?”
“你也觉得这薛腾奇怪吧。”她望着薛腾行进的方向。
可转念一想,周烛心思那么沉的人,不可能会忽略这一点。既然他跟去了,想必是有把握的。
“奇怪?我觉得这位薛腾公子挺平易近人的。”起码比周烛公子好,他从未对周烛公子有过亲近之心。
“看看去吧。”她摆摆手。
薛腾带他们到的位置,仅走了十几步,只是这里草深光暗的,他们并没有注意到。
“喏。”薛腾指了指杂草堆上一堆曝开的乱石,碎石由红色的根缠绕裹挟,根的源头就是薛腾口中的甲籽。
诡异娇艳,色泽透亮,如新生一般。
与方才那朵不同的是,上面有一只眼睛,圆溜溜的,直打转。
伴随一大股血腥味,还未有一寸的根,绵密粘稠,湿哒哒得堪比腐烂的血肉,周围散了零星血水。
临到这儿,他们几人皆震惊地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薛腾道:“不是我大惊小怪,这花看似美丽,根部长成这样,谁敢说碰了会没事呢。”
“你做的?”静谧许久,梅琳剪终于发声质疑。
“我?我哪敢呐。”薛腾摊手,“我到时,石头就已经碎成这般啦。”
“我估计是营养过剩撑爆的。”他大胆做了个假设。
一直未开口的周烛,独自俯下身,裹着手套的手指沾取了一点血液,凑在鼻下闻。
“以血养身,你方才说的生物,就是这个意思?”他来这里采取药材,从未听说过有这种花。
这时柳姜茗递过来一张手帕,周烛自然接过,轻擦掉血迹。
两人的互动,行云流水,娴熟至极。
薛腾答:“是也。以血为食的生物。”
忽地,周烛眼前一亮。
甲籽附近由茂密繁丛覆盖,加之骨林光线不足,人的视线会受到限制。甲籽红幽幽的根虚光能点亮的部分,也就那么一小块。
尤其他们还站着。
周烛这一蹲下,即能瞧见,甲籽根的长度不止他们看到的那般长,延伸到矮丛空隙,还有余力。
他伸开一只手,“镰刀。”
秋浙立马自麻袋内取出一把。
镰刀是新的,周烛接过后,以刀身剥开矮丛。每剥开一点,都可看到甲籽的根。
一步一步往前走,那根就像没有尽头。
一直往东去。
“秋浙,你回去瞧瞧方才的地方。”这令周烛有些兴奋。
“这林子诡得很,我看咱们都别单走,凡事一块,安全些。”吊儿郎当的薛腾倏地提议道。
这会儿秋浙正被甲籽上的那只眼睛弄得浑身发麻。
余光一瞥,那东西如同天上明月,无论他怎么移动位置。甲籽眼睛的目光像始终钉在他身上,移不开。
以至于他到现在为止,也不敢正眼看这东西。
正好听薛腾这么一说,他赶忙附和,“公子,我想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