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腾立马抓到了她不对劲的表情,嘚瑟一笑,“你先救我上去。”
以薛腾方才的行为逻辑来看,这个人鬼得很,实在深信不得。
虽然她迫切地想知道与原主相关的情况,但该提防得还得提防。
小样儿,跟她装蒜,“姜茗,我觉得你刚刚的话有道理。这人哪,有值得救的,也有不值得。薛腾兄弟,那么我们的谈话就到此为止了,再见……”
“嘁,又来这招。”薛腾已经摸透了她的套路,这姑娘面貌瞧着清冷了些,但心肠并不坏。
这使得他底气更足了,“这位姐姐,别装了。看你也特别想知道我到底是在哪儿见过你,其中缘由小爷我也没兴趣。若是你们把我弄上去,我定知无不言。况且你们个个身手了得,还怕我赖账不成?再者,要是我真全盘托出后,你们反悔不救我,那我不得冤死了。”
柳姜茗本不太想跟薛腾再说话,可见薛腾这泼皮赖脸,即便是她也忍不住吐槽两句,“你这人嘴皮子怎的这般利索,倒跟我们讲起条件来了。”
“算了,姜茗。”她拉回小姑娘,装得尽可能胸有成竹些,“行啊,我救你。”
话是这么说,她倒真没什么把握能控制薛腾,这人滑头得很,周烛帮忙倒没话说,就怕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当真不救吧,不知道要跟薛腾耗到猴年马月去。
经历了刚才一事,秋浙已经不太敢和她同行了。她本想拉着秋浙这个大男人将薛腾拉起来,结果往他那儿靠了两三步,秋浙就一个劲儿地后退。
周烛那小子双手环胸靠在旁边一颗大树下,低垂着头,双眼微闭,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睡。
行吧,反正她也不指望了。
只能把希望寄于柳姜茗,同她好说歹说,姜茗才极其不情愿地点了头。
她顺道贯出几张黄符,轻施口诀,噘嘴一吹,那黄符便飘飘荡荡地落入坑底,贴上了僵尸的额头。
那些僵尸受了指令,双脚一蹬,土壤崩开,几具惨白的身子立刻缩回地底,周遭一切终回平静。
她挑了一根现有的藤蔓,伙同姜茗以一种不太优雅的姿势使劲。
但两个姑娘家家要拉一个大男人还是相当吃力的。尤其薛腾卡在一个位置,使蛮力使不上,放又放不得。
为了避免突然藤蔓突然松懈,让薛腾摔个狗吃屎。
她寻了根木桩,与姜茗一道将藤蔓一头绑在了木桩上。
“姜茗,你先等我一会儿。”说罢,她则轻轻悄悄地溜到了周烛跟前。
“周先生?”她试着唤了声。
周烛缓缓睁开眼睛,浅褐色的瞳孔射向她,轻笑道:“不敢当,姐姐还是唤我全名即可。”
“我之前皆是气话,你别跟我一般见识。”她尴尬地咳了两声,自知刚才自己脾气上来,是有些没控制住,但她也不是无端端地就爆发。
“哪儿能啊。琳剪姐姐,有事您说话,不用跟我一个晚辈计较。”
她心里冷冷笑着,表面又是一团平和,“既然如此,你好人做到底,帮我个忙,把薛腾拉上来。我便允你一个承诺,无期限无范围限制,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绝不反悔。”
周烛淡淡道:“没用。”
“什么?”
“我最烦跟人扯上关系,有了承诺一事,我们俩岂不是永远都撇不干净了。”
“……”
她已极力压制心底那团欲将喷发的火焰,眼见嘴角都要耷拉下去,又立刻挺了回来。
“那你说,怎么着,你才肯帮忙。”
“不帮。”
“为什么?”
“姿势太丑了。”
合着他刚才真的袖手旁观在这儿光看着。
“哈?”
周烛见她脸青一阵红一阵的样子,嘴角显出似有若无的笑意。末了,又举步绕开她。
走了几步,见她迟迟未跟上,侧头提醒道:“不是要救人吗,难不成等着坑里的人吊死了才算?”
梅琳剪倏地抬起头,周烛已经重启脚步,往姜茗的方向去。
她刚燃生的火焰,连同火苗湮灭殆尽,笑着跟了上去。
算了,跟弟弟计较什么。
……
“欸呀……”薛腾跪坐在地面,大喘气,心有余悸地往坑内望,“你说说,这些东西威力不大,怎么这么能唬人。”
“那是你。”姜茗回怼道。
薛腾瘫坐在地上,用手指了指姜茗,“看你也是个小美人儿,小爷我不跟你计较。”
才没歇息多久,有双秀气的布鞋踢了踢他的鞋尖,他抬头一望,原是那个凶神恶煞的大美人儿。
只听她道:“说正事。”
薛腾刚要开口,梅琳剪就抬手打断了他,道:“姜茗,不介意的话,还望你们能回避一下。”
万一她身份一出,在场的人有她的仇家,岂不是虎落平阳,白白成了别人案板上的鱼肉吗。
姜茗柔和地笑笑,这种算作别人的私事,理应不该外人参与。
至于周烛是更没心思听两人的闲言碎语,甚至带着秋浙在附近挖起了草药。
见人避讳得才不多了,薛腾才识趣地娓娓道来,“我见你是在黑市附近。”
“继续。”为了不漏出破绽,她不能详细问太多。
“那个时候我运货回黑市租界,正巧在路边歇脚等买主过来,说来多有些不好意思。那时见姑娘闭月羞花,才不免多看了两眼。不过当时还有一位俊公子,与你同行,我想着你俩该是一对儿,也就没想上去结识你。”
“我们当时做了什么?”
薛腾点着额头,想了想,“那位公子独自进了黑市一家易容馆,后来又叫你跟着进去。”
易容馆……
“当时我们穿的什么衣物,或者身上有什么标志性物件?”
不说能看出是哪门哪派,就算是哪个地域的习俗特征也好。
可薛腾摆了摆手,“还真看不出来。你俩一看就是与身份不匹配的衣服出来的,挑的尽是寻常人家的布衣,何来特征可言。”
“不过……”薛腾奇怪地看着她,“你自己穿了什么,你不记得了?”
她佯装镇定道:“谁能记着自己哪天穿了什么衣服呢?”
这么一说,薛腾倒没怀疑,“也是,况且那也是一年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