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恶灵不是凭空所化，而是人为，并且要借助冤魂方可达成。”梅琳剪总结道。
薛腾伸出两指，向下弯了弯，“是也。”
他们越走，周围的房屋开始多了起来，四四方方，一间间紧密相连。
梅琳剪这次没再犹豫，而是一脚轻踹开房门。透过稀疏的光线，不难看出，这些房间的内部设置相差无几。
这座别院大概是僧人打坐用的。
她偶然想到，若旧王朝对僧人实施了坑杀，那么势必要聚集所有僧人到一处。
和尚早起、寝睡都有严格的时间规定，多半时间都是在祠堂内敲木鱼，自然也是绝大多数和尚集散中心。
朝廷官兵要捉，也是在这儿捉。
那么坑杀之地，应该就在这些厢房附近。
她带着薛腾绕着别院周围转了一圈，果然在别院出门不远的东南方，发现了一个土坡。
“挖挖看。”她示意薛腾道。
“挖这干什么？”
“询阴。”梅琳剪蹲身，试了一下土坡的质感，土壤还挺松软，不难挖。
见薛腾迟迟未动手，她又解释道：“这里很可能是埋藏僧人的地方，要想知道那些恶灵究竟是不是和尚的怨魂，取一节骨头，施法问问就行了。”
薛腾推辞道：“可是我没带工具，要不咱们试试别的法子呗？”
“我带了。”梅琳剪甩下背了一路的麻袋，取了一把铁锹给他。
“这，就这？锄头也行啊。”薛腾捧着铁锹，一脸不可思议，这东西盛腌臜之物可还行，要挖一个封了那么多年的坑，太难为人了。
“锄头，落在外面了，能剩把铁锹都不错了。”梅琳剪又往麻袋里翻找，然后手一亮相，“要不这个镰刀？”
“别了。”薛腾认命地拿起铁锹，不情愿地干起了刨土的行当。
“等等！”铁锹还没入土，薛腾便一阵大惊小怪，“我想起来一件事。”
“最好别是你偷懒耍赖的借口。”
“哎，非也非也。”薛腾扔下铁锹，蹦跶到梅琳剪跟前来，“你们术法中的询阴，是不是要询问宿主，其灵魂去向？”
“没错。”梅琳剪点头，倒想看看这小子又要搞什么花样。
“若我能反过来呢？”薛腾卖了个关子。
“怎么说？”
薛腾蹲在地上，捡了块石头，在一侧画了个火柴人，另一侧画了一团浆糊。
然后由火柴人向浆糊指了个单向箭头，“你们术法询阴是以人或者人的某样物件，问出这个……灵魂去向。”
“而我，则是用灵魂看出此人的生平旧梦。”薛腾反向划了一个箭，然后扔掉石头，望着她，“厉不厉害？”
“你有这个能力，你不早说？”梅琳剪捏了捏额头，太阳穴的青筋都在跳。
“我干黑市买卖的，这个法子也不怎么能用得上，一时给忘了。”薛腾起身划掉地面的鬼画符，“不过我要申明一点，若是灵魂神智破损，或是受到外力影响，那我是没办法的。”
“你最好能祈祷周烛不把恶灵撕成碎片，要不然你就等着挖坑吧。”
所幸她不是路痴，寺庙内也没有鬼打墙，他们很快就到了进来时那条熟悉的路。
却突然有一阵墙壁滚动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了两段轻微的脚步声，以及细细碎碎的镣铐声。
梅琳剪一把拉住薛腾，躲到隐蔽处。
待那两人走得还剩一点虚影的时候，梅琳剪心念一动，道：“回去的路，你找得到了吧？”
薛腾点点头，随即反应过来，“你不会要跟上去？”
“废话。”梅琳剪一直盯着那两人的走向，压低声音道：“好不容易出来两个活人，说不定能查出什么更大的线索。你先出去找周烛留只恶灵给你，再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
薛腾犹豫了一会儿，道：“那你小心。”
梅琳剪点点头，首先脱身而出，后又扭头叫住薛腾，“我可以相信你吧？”
薛腾无声地笑笑，便转身离开了。
她这话本也只是心血来潮问问罢了，如若薛腾真不靠谱，大不了她使出一招搅动天色巨变的战术，也算是发送信号了，不怕周烛找不到她。
至于周烛，为了裴宕手里的银子，也不该扔下她这里不管。
那两人一路都没有交集，安安静静地并排行走，唯有脚腕处捆绑的镣铐零零碎响。
梅琳剪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跟在两人身后。
耳边鸦雀无声，一阵房门打开的嘎吱声打破了宁静，房檐顶松懈的瓦块啪嗒一声掉到地上，梅琳剪赶忙闪进一个角落。
而那两人像什么都未听见一样，并列着走进开门的厢房。
梅琳剪再探头时刚好见到这一幕，她慢慢摸到厢房附近，半蹲着身体，沿着窗户底下行进。
确认没了两人的动静，她才起了一点身，透过破旧窗户纸的孔洞往里头看，只能识得一些摆件的轮廓，刚才的两人连影子也没见着。
她顿时心生奇怪，明明是看着他们进去的。
转念一想，兴许如电视上所见，有秘密通道也说不定。
她撕下周烛给的纱布一角，在屋檐的梁柱下绑了一个结，做记号。
悄悄咪咪地推门而进，那门纸残缺，只剩下方格孔洞填补，单薄得很。
门内只是一间普通的厢房，一点诡异之气都没有。
照这么个情况，应当是有机关的才对，她又往门把手上绑了一个白色结。
又怕这房内有攻击类型的机关，什么箭啊、刀之类的。
她翻了翻周烛给她的符袋，竟真的在里面寻到一张符纸——上面用朱砂写着防身护体效用。
她轻掐一口诀，周边形成一半透明屏障，才开始寻找可能存在的机关。
房间正中央摆着一尊佛像，如门口院落的石像一般，退了色，并不完整。
折腾了半晌，到处都试过了，却一直没寻到开启之处。
方才那两人进来没一会儿功夫，就没了人影，时间短得惊人。
若是真的存在机关，说明开启位置应该距离房门很近，并且不废力气就能打开。
她走到门口，门边没有其他摆设。她四下踩了又踩，在门框面上下摸索，甚至每个方格都用手指戳了一遍。
终于耳后一阵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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