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前贴着的大红喜字也被砍的只剩了一半,支离破碎,仿佛前一刻的吉祥如意顷刻间沦为永劫地狱,孟承舒就站在前堂仿佛不知疲倦的厮杀,以一当十,大红吉服被洇湿了一片,也不知是他的血还是别人的血,挥剑转身间,亦看到了正往这边拼杀过来的戚槿,嘴角渗着血丝扯出一丝笑意。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哪怕再回到无间地狱,但有一人曾为他这么拼命过,也值了。
那贼人被戚槿一剑穿喉,血浆喷了她一脸,终于周遭的死士都已倒下,地上流了一滩血,汇成小小的一汪血洼,戚槿抹了把脸抬步正欲跨过去。
“阿槿!”孟承舒盯着她的脚,突然瞪大了眼睛,嘶哑着喉咙大喊,他仿佛看到了无数只鬼怪的手血淋淋的伸出来,要把他的阿槿拉下去。
他可以下地狱,但她不行!
戚槿一顿,还没来得及应声就见一支利箭直逼她的瞳孔,迅雷之势,无处可躲,避无可避!
“嗖”
眼前一晃,那箭不偏不倚,正中孟承舒后背。
“别过来!”
“啪嗒”四周凝祭,那一脚终究没跨过去,血花四溅,头上最后一支珠钗啪嗒一下掉到了地上,碎成了两段落到了血洼里。
戚槿双目呆滞,大脑一片空白,错愕的看着孟承舒直挺挺地倒下,嘭的一声,双膝跪地,鲜血喷了一地溅到了她的裙裾,还能隐约听他含糊道“别过来”
这一幕那么熟悉,是她第二次,第二次看到孟承舒倒在她面前,她突然失去了意识僵在了原地,心好像破了个大洞霎那间被抽空,生疼。
我原来,原来那么在乎
别过来,阿槿,别过来。他垂危之际想的还是让她别过来,既要下地狱那就让他下就好了,他看着眼前的人影愈渐恍惚,一直绷着的心弦突然松开了,还好,还好,她没有事。
阿槿,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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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木带着如意楼的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一片横尸中,戚槿抱着孟承舒跪在血泊里,目光呆滞,无悲无喜。
“将军!”
“阿槿”
后院打斗还在继续,尤木赶紧安排人手处理,可戚槿依旧一动不动的跪在那,指尖滴着血,仿佛,仿佛僵死。
········
张宅
已是深夜,院中仍灯火如昼。
常行常至并尤木一直守在孟承舒一侧,大夫方才已经来过
“箭穿肺腑,且箭上有毒,无力回天。”
“是何毒?”
“才疏学浅,从未见过”大夫乃是一直跟着孟承舒的关军医,医术精湛,如今连他都这样说,常行常至皆耷拉下头,静默不语。
戚槿自打回来便一直坐在外厅,一动未动,连口茶水也未喝,更未说过一句话,枯坐了几个时辰,身上还是那浸了血渍的嫁衣。
淑平和张子初陪她在外面坐着,也不知该说什么。
张宗仁打书房过来,手中握了个小盒,看看戚槿重重的叹了口气,转身进了里间。
他将小盒交给尤木“这是张家祖传的解毒丸,可延缓毒性发作,但不能根治,更何况眼下·········”
眼下,孟承舒不仅是毒性未知,还有那伤势更是刻不容缓。张宗仁的意思尤木自然是明白的,将盒子交给常行给孟承舒服下,然后向张宗仁长长作了一揖。
“多谢张老爷”
众人安排轮流守夜,尤木从里间出来时外堂已经没人了,心里记挂着戚槿,这丫头自会来便精神恍惚,一言不发,尤木打算去看一眼,谁料这人就在廊下,专门等着他。
“阿槿”尤木轻轻唤了她一声。
夜色深沉看不清脸色,只是周遭一时沉默。
“你和孟承舒怎么认识的?”二人异口同声,皆微微一愣,尤木扯扯嘴角随即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