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施主你醒了”
戚槿微微睁眼,模糊侧目便见旁边一个和尚正摆弄着一些瓶瓶罐罐,戚槿环顾四周,就是一间普通的禅房,一床一几一蒲团,别无长物。
那和尚并未看她却好像又时时关注着他,“寒舍简陋,还请施主见谅”
戚槿忙撑着床板起身,“嗞”腰背,膝盖像是要裂开一般。
和尚从一种瓶瓶罐罐中拿出一蓝色小瓶递给她“腰背受重击,腿部收损受寒,内服外敷,需好好静养”
戚槿脑子昏昏沉沉,接过药,便见和尚转身要走,戚槿连忙叫住
“大师····”
和尚停步并未回首只道“施主若要拜神前往正殿便是,阿弥陀佛”说罢便离开了。
戚槿扶着腰背皱眉,她刚才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忘了。只觉得来到这里,莫名觉得,心安。
雨还淅淅沥沥的下着,戚槿涂好药来到正殿。
一尊药神菩萨像立在殿中央,宝相庄严,凛凛生威。戚槿扶着膝盖慢慢弯腰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虔心祈祷。
“梆,梆,梆”耳畔传来有节奏的敲击声,戚槿睁眼,是那和尚在敲着木鱼。
“大师,我有一朋友身中剧毒,想向大师求一味药”
“寿数天定,老衲也无能为力,施主不如多求求药神吧”说罢,接着又敲着木鱼念起经来。
戚槿一急,撑着身子站起来,“命由天定,那求神明何用?”
和尚手下一顿,微笑看向她“那施主又为何而来呢?”
戚槿眸色一暗,抬头看向那庄严肃穆的药神像,低声一叹“求个心安罢了”
和尚笑着点点头“施主明白就好,这世上若求神礼佛管用,岂不都长生不老了?”戚槿看向和尚,觉得他好生奇怪,他既为出家人如何能说出这种话来?
“那晋王呢?听说十余年前晋王曾亲上清关寺为淑平公主拜神求药,敢问是何药?”
和尚笑笑放下木槌,抬头看看屋顶,对戚槿说道“施主看看这大殿如何?”
戚槿不解何意,依言环顾一周,见殿内多水渍,显然年久失修,屋顶漏水
“像是,多年未曾修缮了”
“没错,当年那药也许只有晋王知道是何药方了?”
戚槿张张嘴,不解何意,没有药方?晋王当年没有求到药可淑平不像是骗自己啊?
和尚看看雨撑开伞,正要离开
“大师,不知大师法号如何?”
“老衲法号古尘”
“古尘?”戚槿若有所思,“大师,我们之前可曾见过?”戚槿自觉有些冒昧,忙解释道“大师见谅,只是觉得大师有些眼熟”
戚槿从第一眼见到他便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刚开始脑子还昏昏沉沉以为不过是面善,况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而今言语之间亦觉得颇为熟悉,所以才冒昧一问
古尘竖掌弯了弯腰,低眉浅语“阿弥陀佛,佛度有缘人,有心者皆可渡”
和尚撑伞离开了,戚槿又跪到蒲团上,双手伏地弯腰叩首,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正如尤木所说自己从不信这些,巴巴地跑了来,连寺里的和尚都告诉她不过求个心安罢了,失望吗?明知道没有结果还是心甘情愿的来走一遭,她又在期望着什么呢?戚槿兀自笑笑。
没有期望,何来失望。
她如今还能怎么办呢?
人若有疾,必先求医,药石无果,才寄托神明,如今她爬到了药王殿,却告诉她一切徒劳
不撞南墙不回头,心如死灰还不够,必得在那死灰上再浇一盆冷水,一点余火也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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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了又下,下了又停,她一直跪着,跪到寺里掌了灯,这寺里冷清的很,半天也见不着个人影,依旧是那古尘和尚,又来大殿掌灯了。
“施主还不走?”
戚槿抬头看了眼药神像,微微叹息“是该走了”她转身朝古尘福了福礼“命由天定,无法强求”她环顾这殿内,淡淡一笑“我见寺内只有大师一人,若是···”戚槿一顿眼神暗了些许,接着说道“我便来这清关寺做一名扫洒弟子,届时还望大师收留。”
古尘莞尔“阿弥陀佛”自怀中拿出了瓷瓶递给她“寺中清苦,施主怕是吃不消,不必来了”
戚槿看向瓷瓶一愣,随即双膝跪地,长揖作礼“多谢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