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一定，不过纯粹是说来恶心方晓月罢了。
果不其然，方晓月表情一僵，但探究的看了李婉然半响，发现她好像一点没察觉自己说的话多得罪人。
果然是乡下养大的，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方晓月心里一笑，不再把刚才那点赌气放心上，又热络的拉着李婉然就要往里走，仍旧走的是处于一侧的小门。
李婉然不动，柔和得没有菱角的白皙脸颊配上清澈见底的眼神，天真好奇的指着镀了一层金粉的大门，问道：“姐姐，这个是什么啊？”
还能是什么，门呗。
方晓月心里嗤笑一声，脸上笑眯眯的答道：“是我的不是，忘了妹妹可能没见过这种风格的建筑。这是留洋回来的设计师专门为咱们家制作的门。”
“是门啊，真漂亮。不过看样子根本打不开，要怎么进去呢？”
李婉然微微歪头，故作懵懂的问道。
方晓月都快要压不住心里的轻蔑了，满心全是傲气和自得，矜持的一笑，余尊降贵的走到门前，炫耀地示意了一遍。
方晓月文雅地笑不漏齿，看似体贴实则打击对方的说道：“其实很简单的，婉然妹妹多看下人们做几遍也就会了。”
“原来是这样，谢谢姐姐替我开门了。”
不等方晓月反应，李婉然轻快的两步越过方晓月，直直的从敞开的大门走了进去。
而还扶着门把手的方晓月站在一侧，倒像个开门的侍从一样。
方晓月的身体僵在了原地，感觉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初次登场的印象会直接影响家里下人对这位真小姐的判断，所以方晓月才宁愿不去昂贵的新月饭店也要等在这里。
被她从偏门带进去，就相当于告诉其他人这位小姐的确上不得台面。
结果现在不仅走了正门，还是自己亲自开门，这让下人怎么想？
认为她低李婉然一头？！
方晓月嘴角压平，用审视的视线看了李婉然半响。
一身军蓝色的棉衣长袖长裤，浑身上下找不到一个饰品，头发用头绳简单的扎了一个小辫子，明亮水润的眼睛动也不动的看着自己，微微扬起嘴角，带着些亲昵，好似已经把她当真姐姐看了，不解的问道。
“姐姐，你怎么不进来？”
方晓月平了平心绪，不觉得一个乡野丫头能装到自己都看不出破绽。
可能是真的没有教养吧。
她定了定神，复又挂起笑意，优雅的拉上门走进屋子里。
方晓月招呼李婉然落座，让下人端上来两杯咖啡。
一边抿唇喝一小口，一边观察着李婉然被苦得立刻放下杯子的样子。
果然是没有享用好东西的命。
这可是进口的咖啡，外面一条就能卖一块大洋。
李婉然可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不喜欢的东西管它值多少钱仍旧不喜欢，喜爱的东西被人看不上也不会改变喜好。
方晓月询问了很多问题，从李婉然有没有上学、到认不认识洋文，再到喜欢的文学名著。
等李婉然有些羞愧的说不知道或不懂的时候，安慰一句没事后带出一大段自己洋洋洒洒的见解。
这要真的是一个柔嫩乖巧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姑娘，怕不是要羞愧得钻进地里去了。
可惜，养母生病，父亲得留在家照顾，李婉然从十二岁起就一个人撑起一家糕点铺。
城中巡警、邻里竞争店家、找事挑衅之人、对她样貌生出企图心之人，甚至还有街边的流浪汉、游行经过的洋人。
李婉然几乎和这世道里混杂的各色人群都打过交道，天生又灵敏聪慧生得一颗剔透心，这些不过是小把戏而已。
方晓月在李婉然垂眼低头不说话的样子误导下，越发肯定之前都是误打误撞，这就是个平平无奇的乡野丫头罢了。
也就是这张脸，还算能看。
既然没有威胁，方家也不少这一副碗筷。
方晓月放下戒心，慢悠悠的喝着咖啡，不时搭话做好温和姐姐的样子。
傍晚时，吃完饭的方家夫妻终于回来了。
方长顾是个浑身自带当官气息的中年男人，一身偎贴的西装，打着沉闷的黑白格子领带，手上带着一块张扬的金色手表，看到屋子里的李婉然一愣。
“父亲回来了。”
方晓月热络的起身，拉着方长顾给李婉然介绍，“婉然妹妹，这就是咱们的父亲。”
真是不放过任何一点显示自己才是外人的机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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