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齐倒是想动手,但没来得及。
李京墨只是平平淡淡的喊了声“应齐”,这兄弟立刻就泄了气。
赵茯苓在旁边安静站着,感受到那一瞬而过的威压后,抬眸看了眼李京墨。
阳光稀碎温柔,君子面色如玉。
窗外竹影婆娑作为点缀,他一身白衣,正襟危坐。
两缕长发从肩前滑落,和着耳后素绫飘带,一起随窗棂处的微风拂动。
舒眉浅笑时,好似一副徐徐展开的画卷。
姿容既好,神情亦佳。
赵茯苓有种呼吸都变轻了的错觉。
再回神,见他单手执笔,手腕下压的泛黄纸页中,渐渐描绘出了简单的工事图。
“我许久不提笔,也不知具体画成了什么样,只能麻烦姑娘自行辨认了。”
李京墨开了口,语调清雅温和。
赵茯苓垂眸看向图纸,发现除了线条没那么直外,几乎和正常人绘制出来的没什么区别。
李京墨看似眼盲,却耳力过人,行为举止也和常人没什么两样。
他能斟茶倒水能辨方位,如今还能提笔作画,压根就不像个瞎子。
想必也是吃了不少苦头才练出来的吧?
赵茯苓看了片刻,扭头问应齐:“我能看懂,你能看懂吗?”
应齐涨红了脸。
他攥紧拳头,喝道:“莫要羞辱人,这图纸出自我家主子之手,我怎能看不明白?”
赵茯苓松了口气:“能看明白就行。”
早知道李京墨能解决这事儿,她就不浪费钱买书了,也不知道现在能不能退?
李京墨画完图,将笔搁在一旁。
他起身,拿起图纸递给赵茯苓。赵茯苓接过时,闻到一股很稀薄的药草味。
微苦,却不浓郁。
像是从李京墨指尖传来的,又好似整个屋子都被药草味包裹其中。
想起那晚李京墨咳出血,赵茯苓看了眼他,突然开口:“公子隐匿这宫中,是为御药房的珍稀药材而来?”
此话一出,屋中突然寂静。
赵茯苓注意到,李京墨微微扬起的唇角,似被什么无形的东西一点一点捋平。
五官中最能表达情绪的眼睛被遮住,李京墨此刻什么神情,几乎完全看不透。可赵茯苓感官敏锐,依旧察觉到了杀意。
那是多年混迹于危险中的本能。
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端方君子,竟然对她起了杀意?
竹影洒落地面,赵茯苓捏着图纸的手微紧。
她脚步往门口微动,面上神情却依旧平和:“若是需要药材,如果我帮到公子,公子是否也可以帮我一个忙?”
话到此处,紧张的气氛好似只是一个错觉,顷刻间便销声匿迹。
李京墨浅浅一笑,语调温和:“姑娘请讲。”
赵茯苓看着他眼帘上的素绫,道:“我想出宫。”
这是赵茯苓穿来到现在,自始至终贯穿在脑中的念头。
什么宫斗什么致富,都不是她想要的。她既然重新活了过来,自然要去往更广阔的天地,过更自由的人生。
只要陷在这冷宫一天,她就极有可能达成孙怡悦口中“病死饿死”的结局。
况且,身为皇帝的冷宫弃妃,她的性命有大半不被自己掌控。
这是赵茯苓如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赵茯苓紧盯着李京墨,看不到他的眼睛,便一直盯着他的唇。
对方唇角习惯性上扬,苍白、病态却不干涸,甚至看起来还有些柔软。
像是最亲和雅致的翩翩公子。
但赵茯苓却格外清醒,她对李京墨的认知,在方才就已经跳跃了一个弧度。到此刻,便什么情绪都没有,只等着对方的回话。
直到,李京墨的声音缓缓传来:“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