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在宫中待过的,都对这些掉出的东西不陌生。每样皆是大漠各边塞进贡之物,有几个还是皇帝赏赐给各宫的珍稀宝物,全都出现在这里!
皇帝彻底震怒,一拍椅座,面容威严冷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来给朕解释解释!”
天子发火,跪了一地的人。霍凝眼底暗涌波澜,勾着唇将那人重新拎到皇帝身前,摁住。
“说!!”
那人见躲不过,叹息一声,“求圣上饶命!这些东西…是下官两年前埋在这里的…那时下官正好在宫中负责书库修建,无意发现宫中有胆大的太监宫女会偷盗主子珍品拿出宫卖,下官当时就想,如果利用职务揽下这个差事,岂不是赚的更多,便…便一时鬼迷心窍干了。”
“后来下官调任少府寺主薄,常与商贾打交道做这种事更方便了,死的那个,是下官专从长安鬼市找的特殊人,他身材高大,平时替下官办事…销赃。”
这人将事情前后都讲出来,是想让皇帝饶他一命,但他不知这些话正好触到了皇帝的逆鳞。
当今天子自登基以来,便对宫中很多腌臜事全部杜绝。在皇帝还是太子时,他母妃因宫中太监与朝中大臣联合贪墨案牵扯其中,最终皇帝母妃为保他太子之位选择自请废除妃位,自缢在冷宫。
“下官,下官也不想杀他的,全是因为我俩将东西挖出后,他见财起意,威胁下官如果今晚不将这些给他分八成,就将这几年我的事全都抖露出来!下官害怕,正好手边有家中种的毒药,便趁着他不注意将东西抹在酒杯上,带他去了厨房旁的这片空地杀了!”
那人将怀中残余的药粉包拿出,双手呈给皇帝看。
这药粉很奇特,自带栀子香气,难怪梁菀能从尸体上闻到花香。
而那人因为身上一直带着药包,衣物也沾了味道。
皇帝将药粉交给霍凝。
大理寺卿此时还有疑问不解:“你即说这些东西是从霍将軍府上挖出的,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道:“两年前,我还在宫中修建,不便出宫。偶尔一次来定国侯府找秦侯爷有事,正巧看到他家府宅隔壁这个荒废的院子,那时这宅院闹鬼一说不断,我便想若是将东西先藏在这里,定没人敢接近……等到找好买主,我在将之挖出来。”
“可谁知,谁知霍小将軍这次回朝竟然要了这宅子!我怕再被发现,便趁着霍将軍新居宴席,叫上那个人,借着贺宴的机会,将东西带走。”
大理寺卿沉默,瞧了眼龙颜震怒的圣上。
皇帝一直面色暗沉,死死盯着这个人。忽地一挥手,“将人带下去,直接关大理寺牢狱!徐爱卿,朕命你将这几年凡是牵扯到这事的所有人和物都找出,绝不姑息!”
“是。”
皇帝经历这一场,也没了心情。与贴身太监招手,准备回宫。
临走时,他看了梁菀一眼。
招霍凝靠近耳语几分,而霍凝听了一会后,也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片刻,勾唇笑了笑。
“好,臣一定代为转告。”
霍凝躬身送皇帝。
府中其他人也都躬身送。夜色深沉,皇帝一身龙袍站在在府门前,回身,极其冷漠的与众人告别。
龙驾一走,在场的人舒了口气。
宴席继续。
霍凝与其他几位朝臣又热络起来,推杯换盏,笑容随意。然他的余光瞥见梁菀,坐在椅上发呆。
她在刚刚听那人说事情的时候,想到一个更深的问题,便是若是这人说的是真的,那她公爹身上那块是从哪里来的?
还有,方才巡查司指挥使说的那话也挺突兀,他只是隔空看了一眼,就立刻说那个玉珏碎物与她公爹有关,好似…故意引导一样。
梁菀想到这儿,不由去找寻霍凝。
少年隔了两个宴桌,黑眸如璀璨繁星正巧也在看她。
又是四目相对……
她不可避免将眼移开,听那边霍凝喝了几口酒,扬了音,说起另一件事。
他道:“不久前我得一位道长点化,说我这终身大事要尽快解决,道长批了个日子给我,他说,只要是天丰三十五年闰月初十生的女子,便是与我相配,不知在场的各家贵女们,有吗?”
霍凝话刚落,梁菀眉心紧蹙,将头垂下,有些不悦。
她身边,刚落坐的赵静舒喊道:“这年月,说的不正是我家韵竹呢…二嫂,你是她嫡母,你最清楚啊?”
梁菀又成了众人关注的对象。
这次,她连头都不抬了,她不懂霍凝在计谋什么,但她是真的,再不想与他有关系。
偏这时,少年黑靴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