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三壁涌现出一模一样的纸人,有条不紊落座于高堂位置上。
祈晴安看着纪厌朝着“父亲”那个位置走去,手指一伸,猫崽子便将那纸人撕的细碎,半点反抗余地都没有。
屋内的纸人齐刷刷盯着纪厌,嘴角弧度逐渐向下,面目可憎。
可纪厌却像未曾注意到一般,施施然捡起一片还算大的碎片握在手里,紧接着坐上了那个位置。
随着他的动作,纸人逐渐恢复正常。
这也行。
目睹了一切的祈晴安目瞪口呆。
可还未等她说什么,一声尖细的嗓音高高吊起。
“新娘何在?”
祈晴安手腕一转,收了唢呐,往前凑了两步,举手道:
“在这在这。”
纸人面无表情,没承认,却也没答应。
祈晴安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好像忘记抹奶奶的血在身上了。
就在她思考现在补救来不来得及的时候,纸人出声了。
“新娘上轿。”
祈晴安回头看了一眼纪厌,破盖头到处都是洞,压根阻挡不住她的视线。
她看到纪厌眼神里是满满安抚意味,稍后嘴唇微动。
他说:“放心。”
祈晴安笑了下,毫不犹豫的钻进了轿子。
轿子里伸手不见五指,祈晴安摸索着坐了下来,手放在腰间,握住了骨鞭。
“起轿。”
一声令下,轿子平稳驶离,穿透墙壁消失在了众人视线里。
高堂里的纸人一瞬间消失殆尽,纪厌起身,给了猫崽子一个眼神后,没有一句废话,飞身跳上了墙壁。
动作利落,却寂静无声,唯有一身破烂红衣留下了一抹残影。
祈晴安端坐在轿子里,保持着高度警惕。
轿子里像是另一方空间,黑暗无声,完全感受不到外界的存在。
其实,此时并非只能如此处理,让奶奶上轿她设法跟在身后也可以。
她虽然不学无术,但追踪术她还是会的,平日里总是丢三落四。
而且,她尚未经历过这样的幻境,前不久才刚被打回过原型。
怎么说,此次都不该一个人如此冒险的这样做。
可她忍不下心,虽说奶奶是幻境制造出来的,或许都算不得生物。
但她就是无法做到将一个有血有肉会说话的普通人置于危险之中,毕竟她想成神,就是为了守护众生。
众生,自然是世间万物,无论以什么方式诞生。
“落轿。”
祈晴安眼前出现了一丝光亮,她小心翼翼走出了轿子,随即眼前出现一片荒山,山上是数不尽的坟墓与腐尸。
她的出现惊扰了一片乌鸦,泣血般的叫声盘旋在天空中,平添了几分瘆人。
“呜呜”
一声呜咽格外清晰,祈晴安缓缓靠近,却在一堆腐烂的不成样子的尸体里看到了上官肆年的脸。
他脸上爬着蛆虫,手脚皆被绑住,衣服上满是血迹。
若是他不动那几下,估计离得再近也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祈晴安抬手扯掉了头上的盖头,快步向前,想将他救出来。
可还未等碰到他,就被一群乌鸦挡住了路。
“想救他吗?”
身后传来道阴暗嘶哑的声音,浑身裹着黑袍,带着副黑色面具,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在这样的环境下格外明显。
“你是谁?”
祈晴安抽出了骨鞭,灵力灌入,骨鞭上闪烁着红光。
黑袍大笑两声,阴恻恻道: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愿不愿意配合我。当然,不配合也没问题,不过我敢保证,他绝对活不了。”
祈晴安收起了灵力,但却没松开骨鞭。
这乌鸦身上有魔气,定不是普通乌鸦。
而上官肆年身上的灵力波动没了,想必是被幻境压制,此时若真的轻举妄动,怕是会害他丢了小命。
“你想做什么?”祈晴安问道。
黑袍缓缓逼近,手中出现一截纯黑色骨鞭,骨鞭顶端有一块缺口,像是被暴力损坏的。
“只是想跟你打一架而已,寻真那个蠢货认你为王,我可不服。魔族之主自然得先让我手下的鞭子领教一下,你敢吗?”
祈晴安满头黑线。
尼玛,她肯定不敢啊。
眼前这人一看就打不过,按照往常早就脚底抹油的跑了。
可如今这人压根没给她说不的权利,一旦说不,后面那货就得死。
虽然那玩意不讲道理,总对自己打打杀杀,但她自有灵智起就立下过誓言,绝不会见死不救。
眼下师傅也没了影子,她只能硬着头皮上。
“有何不敢。”
无论如何,气势不能输。
她猛地将灵力灌注鞭子中,身体一跃,向着黑袍抽了过去。
黑袍并未闪躲,而是原地甩出骨鞭与祈晴安的鞭子缠绕在一起。
一黑一白死死绞着对方,谁都不肯服输。
但下一秒,黑色骨鞭顶端裂口处突然又裂了一道缝,紧接着祈晴安连带着骨鞭被一甩而飞。
她砸在腐尸当中,狠狠吐了口血,一时不知道是被打的还是被恶心的。
黑袍人呆呆的抚摸着鞭子上的裂缝,眼神里是满满不可置信。
“不可能,怎么可能,这鞭子上为何会有上任魔族之主的气息。”
他眼睛里闪过一丝癫狂,拖着骨鞭一步一步向着祈晴安走近。
祈晴安挣扎着想爬起来,可实在力不从心。
刚刚那一下看似没什么大事,可她能明显感觉到霸道的魔气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
就像是,互斥一般。
不过,她轻轻皱了下眉,突然发现,与其说是互斥,倒不如说压制。
她身体里的红莲之火压制着这股魔气,甚至隐隐有将它吸收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