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萤灯小声问。
“荒鸡城守城的尊者,元酒。”千盏慌张地答,“平日他是不这般的,但自从三日前观天象,说荒鸡城有异变,他就开始收集城内所有的符篆。”
这里的神仙管不给钱硬抢叫收集?
萤灯有些凌乱。
“你快走。”千盏护在她身前焦急地道,“趁他还没注意到这边,快。”
多好的仙君啊,萍水相逢也这般护着她。
萤灯很感动,当即就爬起来想跑。
但她忘了身前还有个人,这么猛地一撑身,脑袋猝不及防地就撞在了他的下巴上。
咔!
一片寂静的修仙大坝里,这声音分外响亮。
元酒侧眸就看了过来:“千盏?”
“尊者。”千盏连忙起身过去行礼。
元酒越过他看向后头:“中级的符修?”
“不是不是,她只是个五阶的小仙子。”千盏冷汗连连,“方才的符纸是我在路上收集到的,正打算带回去给您呢。”
捻了捻符纸上的气息,元酒尊者嗤笑:“我一贯是相信你的,你也断然不会骗我,是吗?”
“是……”
“既如此,你就将方才的话来发个誓。”他教导似的举起手,“就说,我千盏对尊者若有欺瞒,便五雷轰顶。”
千盏愣在了原地。
从萤灯的视角看过去,能看见他垂在身边轻轻发抖的指尖。
她皱紧了眉心。
神仙不都该是宽和大度的吗?这人怎么还搞欺压。
她撑地就站了起来。
酆玄下颔正疼,冷不防又被她一撅。
他没好气地道:“别指望我会帮你出头。”
“出头是不必。”萤灯举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脑袋上,“替我把这个变出来。”
“这什么?”
“变了再说。”
那头的千盏顶着元酒的仙压,颤颤巍巍地开口了:“我,我……”
“一口气念完!”
没有什么退路了,他紧闭双眼,大声重复:“我千盏对尊者若有欺瞒,便五雷轰顶!”
轰——
不出所料,天降巨雷。
千盏抱头蹲下,准备承受这惩罚,谁料连续五声巨响之后,身上一点感觉也没有。
他诧异地抬头。
一座高大的、奇形怪状的铁塔立在他旁侧不远的地方,上头立着一根细长的针,针上的余电滋啦作响,但一点也没落到他的身上。
众仙哗然,元酒也愣住了,接着就黑着脸看向那小仙的方向。
萤灯乖巧地背着手,吹着口哨看天看地,一副与她无关的模样。
“这是什么?”元酒沉声问她。
她耸肩,一脸天真:“不知道呀,可能是你们这儿的基础建设,或者便民设施吧。”
什么鬼东西?
元酒大步走了过去。
千盏回过神,连忙去拦:“尊者,她当真只是个小仙而已。”
“滚开。”拂袖将千盏摔到旁边,元酒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你敢在我的面前耍花招?”
强大的仙压应声而落,压得萤灯骨头疼。
她当即就在原地躺下了。
酆玄被迫地压在她身上,手肘撑地,很是无语地传音:“他虽比你强,也不至于这点就能压垮你。”
“你不懂。”她嘀咕,“压强相同时,受力面积越大压力越小。”
酆玄:?
这每个字他都认识,但放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旁边的神仙以为她受伤了,纷纷围了上来。
“不就是符篆么,尊者拿了就是,怎么还伤人呢。”
“这小仙真可怜,在门口被欺负,进来了还被欺负。”
摔到旁边的千盏也喊了一声:“尊者,她罪不至此啊!”
元酒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莫名就被围了
他恼怒地道:“我奉命收集全城符篆,纳所有符修前往守城,尔等岂敢拦我!”
四周安静了一瞬,接着众人的情绪就更激动:“说是要守城,可危险还没来,咱们符修先完蛋了,养不起家,吃不起饭,还要放在城墙上风吹日晒。”
“是啊,尊者的大儿子也是符修,怎不见您先抓他?”
“简直有违天道!”
酆玄很是意外地抬眼看向这些人。
多是八九阶的神仙,在十二阶的尊者面前完全不够看的,元酒若真动手,他们都得死。
但眼下,竟没一个往后退的。
在酆玄的认知里,九重天弱肉强食,弱者跟死人没什么区别,只看时辰到没到。
可现在,弱者们气势如虹,数量还越来越多,硬生生地将元酒逼退了两步。
“你们给我等着!”他站不住了,挥袖化烟消失在了原地。
萤灯“哎”了一声,垮着脸道:“我的符纸。”
好不容易才做出来的九张符纸,一百八十颗灵气珠呢。
旁边的神仙也跟着叹气:“我也没了三十张。”
“我这儿也少了十二张。”
人是保住了,但今日收入全没了。
死里逃生的神仙们排排坐在大坝上,像一群焉了的韭菜。
千盏过来安慰她:“人没事就行,真被抓去城墙上,你会仙力透支,几百年都缓不过来。”
原来如此。
她感激地朝他点头:“多谢仙君。”
“是我该谢谢你。”千盏眸光闪动,“若不是仙子,方才我少说要损失五百年的修为。”
说着又抬头朝周围拱手:“也谢谢各位挺身而出。”
“哪里哪里。”神仙们纷纷还礼。
场面和谐又温馨,完全不像酆玄想象中的修仙大坝。
他血瞳微动,里头满是困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