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慕瑾,抑或是方诗韵,任伤口痛到冷汗直流,都没有发出一声呼喊。
包括队伍里刚刚受伤的一众。
他们身上的疼痛已经被一个小姑娘呼走了。
温彦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听着后面追击的马蹄声。
不好,来的只是少数。
想来是他们觉得自己这个小虾米不需要多少人就可以搞定。
怎么办?
温彦观察着周围的山势,石多,树大。
温彦顿时改变了前进的方向,策马朝着山林跑去。
直到马匹不能再前进,温彦才一跃而下,转眼消失在林中。
首领眸色暗了,复又牵起一边嘴角。
“无妨,一个丫头,入了林子就以为能逃脱了?”
一挥手,让所有人下马,往林中追去。
他觉得只消片刻功夫,他手下这些精锐就能将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给抓住。
林子是有利躲藏不错,可那也要看是什么人对什么人。
对面是什么人啊,一个自以为有几分小聪明,却实际无知的小丫头。
他们这边,可是训练有素的精锐!
但是盏茶时间过去,一炷香时间过去,追击的人却没有带人回来。
首领急了,亲自入了山林。
半个时辰后,依旧没有发现那小丫头的身影。
那丫头就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飞鸽传书说,那边失手,目标没死,但是掉下了崖下的江里。
首领气愤的将纸条捏成一团,再一撒手,纸团瞬间碎成了纸屑,像雪花般落了一地。
“头,在一个树杈上捡到了那本册子。”
首领疑惑着伸出手去,将那册子接过。
打开一看,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
“岂有此理!”
看到鸟雀惊飞一片,温彦转身速度下山。
拉过马匹就朝京都冲了过去。
温彦看到了之前坏掉的马车,看到了后面路上的血迹和凌乱的马蹄印。
心中慌的不行。
速度再快了一点。
路边偶尔就有留下的尸体,满身伤痕,力竭而亡,其惨烈程度可见一般。
幸好,没有看到冷苍和何正诩这些熟悉的面孔。
凭着一口气,温彦冲到了京都地界。
新阳初升,京都高大的城墙被镀上了一层橘色。
城墙下都是排队等着进城的百姓。
或挎着篮,或挑着担。
喧闹声不绝于耳。
一股市井的气息充斥了城门前的那一小片地界。
每一日的清晨,这里都在重复着同样的景色。
今日这里却多了一个奇怪的旅人。
那是一匹倦马。
高大的头一点一点,脚步缓缓跺着,一看就是精疲力尽。
待那马走近,隐约可以看见马背上似乎是趴着个姑娘,有着一身粉色染了红花的衣裳。
再近些,隐约能闻到血液的腥臭味。
城门前站岗的士兵出列了一个,朝着那马和少女走去。
走的近了,才发现,那粉衣上深深浅浅的红不是花,而是鲜血的颜色。
穿着粉衣的,是一个十来岁的姑娘。
头脸脏的,就跟泥地里钻出来似的。
前胸后背都有大片的血迹,当是之前受过贯穿伤。
呼吸微弱。
颈部脉搏不明显。
没有武器。
那士兵检查了一人一马的威胁性之后,走回去向自己的伍长报告。
城门前的队伍一点点往前。
众人纷纷回头瞧,却没有一人上前去。
伍长听完汇报,上前去牵了那马,将那一人一马牵到了城门处值守室。
又吩咐人:“去请军医。”
这样严重的伤,大约也只有军医才有可能救这姑娘一命了。
待到军医将层层绷带解开,却没有动手。
他走到门口处,对着在外面守着的伍长道:“张伍长,这丫头之前中的箭乃是追魂箭。”
追魂箭,中之几乎必死。
因为中了追魂箭就会血流不止,也不能拔,会大出血,只能快速开刀将箭头取出,条件十分之苛刻。
能被人用追魂箭刺杀的人,绝对不会是无名小辈。
而且这小丫头还是贯穿伤,是个狠的。
救下,就意味着麻烦,说不定还是大麻烦。
所以军医才有此一问。
京都的守城兵可不是招来的那些个泥腿子,能做一伍之长的,都是京都那些贵人家里的。
为了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就给家里招来麻烦,不值得。
当然了,能得军医亲口提醒,说明这张姓伍长还颇有些来历。
张姓伍长皱了下眉,还是道;“你尽管治,出了事我担着。”
得了准话,军医又进屋去了。
重新处理了伤口,重新包扎好,军医提着药箱出了房门。
“明早之前若是能醒,就能活,若是不能,伍长还是有个心里准备。”
不管是出于何原因救人,这样的伤势,军医能做的实在有限,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晚上,温彦没醒。
早晨,温彦还是没醒。
军医又来瞧过,沉吟许久。
终是道:“是个想活的。”
中午,城门处又骚乱了一阵。
却是七皇子殿下的行辕。
干净的马车,整洁的队伍,就好似游玩归来。
马车里,慕瑾眸色暗沉。
等了一天,没有等到傻豆丁不说,掉下江里的方诗韵也没了踪迹。
马车穿过城门的时候,昏迷不醒的温彦终于睁开了眼睛。
扫了一眼周围简单朴素的墙壁,听着外面喧闹的声音。
还有京都特有的喧闹。
她这是进城了。
那马真是匹好马。
门缝外,一辆马车从旁经过,挡住了大量的光线。
结合门缝外来来往往的人群,温彦判断出来她此时的位置。
城门旁的耳房里。
那是供值守的长官休息的地方。
她大约是被守城的军官救了。
就是不知道七皇子他们进城没有。
大约也是进了的,毕竟都午时了。
不一会,一个面白俊朗的年轻伍长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一杯凉水。
看到温彦醒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姑娘,你可算醒了。”
“渴。”温彦言简意赅的表达了自己的需求。
年轻伍长将水递了过去。
“别急,慢点喝。”
不提醒还好,一提醒,温彦不知怎么回事就呛着了。
咳得伤口一阵阵爆疼。
眼泪不受控制就流了出来。
温彦痛的太厉害,强行压下了咳嗽的感觉,只轻轻吭吭。
舒缓下来,温彦才道:“多谢军爷,我叫宝儿,是七少爷半路捡回来的小乞丐,军爷能不能帮忙找到我家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