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门以来，韩芝就低垂着脑袋一声不吭，双手窘迫地搅在一起。
若是放在平常，魏雁栖定会好好宽慰一句，可如今事关自家孩子，她无论如何也不准备退让。
屋内的气氛一瞬间冷了下来，魏雁栖不再开口说话，韩李氏虽然强撑着笑，可面上不乏有尴尬之色。
按照魏雁栖的意思，一切得等程羡鱼和骆舒颜来了再说，这会儿多说也是无益。
韩李氏瞥了一眼韩芝，严厉道，“韩芝，稍后舒颜来了，你定得好好道歉才是！”
说罢，她又赔着笑看向魏雁栖，
“郡主，我们家芝儿岁数尚小，还不懂事，您别因为她，伤了咱们两家之间的和气。”
韩李氏将自己的位置放低了些，国公府是何等的辉煌，韩远山作为大理寺少卿，只是三品言官，如何和国公匹敌？
何况还是她们犯了错，态度好一些，或许还能挽回和国公府的这段交情。
韩远山的官职不高，韩李氏嫁进来，却享了不少的福。
虽然是作为小妾，但韩李氏的家境优越，母家是江南一带有名的富商。
她作为富商的庶女，地位低微，每年分得的钱却十分可观。
除去韩远山赏下来的，单凭她母家每年的贴补，都能让韩李氏和韩芝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孩子小，这犯下的错就能免了？”魏雁栖闻言便一记眼刀丢了过去，“错了就是错了，不思悔改不说，怎得还能往回找补？”
说话间，程羡鱼和骆舒颜刚好到了。
“娘亲。”程羡鱼甜甜地开口，先是打了招呼。
“给姨母请安。”骆舒颜得体地行了礼，垂眸问安。
比起窘迫不安的韩芝来说，程羡鱼和骆舒颜显得得体大方的多了。
待程羡鱼和骆舒颜落了座，画意才命几个丫鬟将碧螺春和茶点心端了上来。
“今日这点心择的也是小姐们爱吃的棋子酥饼，还有桂花甜酥。”画意小步走到魏雁栖身后。
韩李氏撑着勾起了一抹笑意，转头来看向骆舒颜，“昨儿倒是没看清，舒颜这几年出落得落落大方，就是久居国公府，不怎么出来呢。”
骆舒颜敛了敛神色，客气道，“前些日子才见过，大抵是姨母贵人多忘事，没记着这茬。”
平日里看起来温温柔柔，现下怼起人来却不留余地，如此反差让程羡鱼心底对于骆舒颜的敬意又多了一层。
自家的这位表姐，看来还真不是什么俗物。
眼见着韩李氏和韩芝面上挂不住，程羡鱼朗声劝和，“姨母，这次毕竟是芝儿的错，也得让芝儿长了这个记性才行，下次可莫要做这样的事情了。”
言外之意，便是她不会为韩芝求什么情，能否博得原谅，只能是自求多福了。
“是，今儿我带着芝儿过来，也是这个意思。”韩李氏顺着台阶往下走，朝身侧递过去了一个眼神，“芝儿，舒颜都来了，你还不赶紧道个歉？”
韩芝被喊了一声，勉强说出那几个字，“对不住了，我也是关心赵公子，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她知道自己不占理，声音越说越小，细如蚊讷。
程羡鱼早就知道韩芝是个没什么主见的，能做出这样的蠢事来，想必现在心里已经怕到不行了。
看来，这种背景板人物除去对剧情起到推动作用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用处。
“你对赵公子有意，也不必拿我当做假想敌。”骆舒颜抬起小脸，目光炯炯地看向韩芝，“你若喜欢赵公子，把他绑了去就好，何苦来绑我？”
程羡鱼不动声色地端起杯子来抿了一口，暗地为表姐叫好。
“你、你……”
韩芝被问得一口气堵在嗓子里，上不去也下不来，半天也没说出来一句话。
“你别以为你和赵公子的事情大家都不知道，明眼人一眼便能瞧出来了！”韩芝气鼓鼓地丢出了一句话，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骆舒颜，“赵公子对你那么好，偏你还是个不知好歹的，如此辜负赵公子的情意！”
程羡鱼不知韩芝说出这番话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气，她只知道，这会儿事态恐怕是难以控制了。
这番话掷地有声地落下来，魏雁栖眯了眯眼，一记眼刀丢了过去，“韩芝，你说这番话，难不成还觉得是我们家舒颜有错？”
韩李氏率先反应了过来，站起身阔步而去，一巴掌便甩在了韩芝脸上。
一声脆响过后，随之而来的是韩芝小声的啜泣声。
“娘亲为何打我？”韩芝捂住侧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韩李氏，“明明是骆舒颜享受着赵公子的好，却又不肯承认他们的关系！”
程羡鱼对此目瞪口呆，实在想不出用什么词汇能够形容韩芝了。
这得是多娇惯，才能培养出如此没有脑子的人来？
“芝儿，你也别这么说。”程羡鱼被迫充当和事老的角色，“赵公子如何做是他的事情，和表姐有何干系？”
如此情况下，能够缓和气氛的也就只有程羡鱼一个人了，毕竟她从小跟韩芝的关系便不错。
此时若不出声，倒显得不对了。
韩芝转头看向程羡鱼，瞪大眼睛道，“连你也不站在我这边，鱼儿，你怕不是昏了头了！”
程羡鱼在心里叹了口气，为了让剧情更顺利的发展下去，她也不得不这么做。
“够了！”
韩李氏一把抓住了韩芝的下巴，“昏了头的是你，你知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赶紧给舒颜道歉！”
得罪了国公府是什么下场，韩李氏心知肚明。
韩芝的哭声更甚，她怨毒而又愤恨的看着骆舒颜，从牙缝里挤出来了几个字，“对不起，行了么？”
听着韩芝勉为其难的道歉声，骆舒颜反倒是抿唇微笑，“韩妹妹岁数小，不懂事也就罢了，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先狠后缓，倒是个不错的手段，怪不得是书里的女主角。
程羡鱼在心里赞了一句，作为配角，表姐发展的越好，她的日子也就能过得更顺心。
所以，当个背景板也挺好的。
韩李氏听着骆舒颜的话舒了口气，忙不迭从怀中摸出一个锦盒，“舒颜，这是姨母准备的歉礼，你瞧瞧，喜不喜欢？”
骆舒颜素手一翻，将锦盒原封不动的退了回去，“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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