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纯从天亮躺到天黑,桌上的食物从中餐换成晚餐,她一口没动。
不知道几点,她被房间突然亮起的灯照醒。
身后传来熟悉男声:“酒店的东西不合胃口,我带你出去吃。”
灯光刺眼,麦子纯蹙眉,用被子盖住脸。
麦永孝关了顶灯,开了床头灯,“干爹知道你心情不好,让你在外面散散心,不用马上回滨海,你想去哪都行。”
麦子纯左臂放在外面,暖黄灯光下,指痕已从红色变为深红。
麦永孝坐在椅子上,声音如常:“不吃饭这招你用过了,干爹要是能改主意早就改了。”
房间静谧无声,没人回应。
麦永孝很淡:“别遇到一点事就寻死觅活,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麦子纯在被子下捏紧拳头,不是愤怒,是强忍眼泪。
在麦永孝看来,她一年半后要嫁给一个残疾,只是‘一点事’而已。
麦永孝:“如果觉得不爽就想办法解决问题,不是用这种低端的手段解决自己,你能用死威胁干爹,要是哪天逼你的是外人呢?要是外人巴不得你死呢?”
麦子纯把盈眶的眼泪生生憋回去。
麦永孝说得没错,她就是从小到大没吃过任何苦,而她所有的甜,都是麦氿龙给的。
就连她想要麦永孝,都是麦氿龙点的头。
麦子纯六岁那年,麦氿龙带她去泰国,那是她第一次看真人打拳赛,也是她第一次看到麦永孝。
不满十二岁的麦永孝站在拳台上,差不多一米八的个子,精瘦的身体,稚嫩又深邃的面孔。
那天他连挑六人,后来被打得面目全非。
麦子纯哭着求麦氿龙救救他,麦氿龙不光救了,还带他回滨海,认他当干儿子,让他姓麦,让他陪麦子纯一起上学一起放学。
麦子纯从小就知道,虽然大家都姓麦,可她跟麦永孝不一样。
她出生在象牙塔,而他生在吃人窟;
她气急了拿命威胁人,而麦永孝要拼尽全力才能保住命;
所以,他瞧不起她。
被子下,麦子纯睁着眼,声音平静:“我看见你吃不下。”
麦永孝干脆:“我走,你想吃什么,我让人送过来。”
麦子纯:“让义哥来。”
麦永孝:“找他干什么?”
麦子纯:“跟你无关。”
麦永孝:“你气也朝他撒了,差不多得了。”
麦子纯:“他不来我不吃。”
麦永孝注视白色被子,恨不能把那层棉盯穿。
房间再次陷入死寂,麦子纯干脆翻了个身,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半晌,她听到身后人离开。
几分钟后,卧室房门被人敲了两下,“大小姐。”
麦子纯心口一揪,鼻子酸到发疼。
眼泪既然憋不住,麦子纯索性不憋,她把被子掀开,翻身坐起,“义哥…”
哽咽的嗓音配上楚楚可怜的脸。
麦子纯以为只有夏义一个人来,没想到,门口不止一个人,除了夏义,还有麦永孝。
夏义不想来,是被麦永孝喊来的;
麦永孝想叫麦子纯别再消遣夏义,谁想到听见夏义的声音,她竟然哭了。
三人六目相对,气氛诡异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