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找地方躲起来！”
张素红低喝一声，拉着离自己最近的儿媳跑。
徐添紧随其后，一手护着媳妇，一手把背上的大包裹甩进沟里，下面刚好有个洞可以藏身。
混乱中，难民们像没头的苍蝇四处乱撞，哭喊声，孩子的尖叫声，混成一锅沸粥。
徐志被这阵仗吓得不轻，仍就站在不远处，指着滚滚尘烟，想说些什么。
“二哥！快下来！”徐富贵急得满头大汗，连拖带拽地把他拉进沟里。
“别动！想死啊！”他压着嗓子吼。
徐志被他吼得一愣，委屈地瘪了瘪嘴。
徐富贵惊魂未定，眼珠子乱转，看到捆东西的麻绳，心一横，直接抓起绳子就往他手上套。
“你干啥！”徐添一把打开他的手。
徐富贵急了，红着眼辩解：“他脑袋不好呀，万一乱跑，把那些兵痞子引来，咱们都得玩一玩，绑起来最为妥实。”
“你放屁！”徐添的火气也上来了，一把揪住徐富贵的衣领，“这是俺们兄弟，就算脑子不好也不准绑他！”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护着他！一根筋！要是我们都死了，谁还管他！”
“你再说一遍！”
兄弟俩在这推搡起来，刘大丫只能抱着东西不敢吭声。 “都给我闭嘴！”
张素红冷冽的呵斥传来。
她刚从超市空间里兑了点奶粉，用军用水壶里的温水冲开，正准备给吓得发白的李金喜补充点营养。一回头就看见这俩混小子要内讧。
她的视线落在徐富贵手里的麻绳上，整个人都冷了下来。
“徐富贵，你长本事了？”
徐富贵被她看得心里发毛，手里的绳子也变得烫手起来，囁嚅道：“娘，我……我也是为了大家伙好……”
“为我们好？”张素红气笑了，“再怎么样也是你亲哥，你把他绑起来，他肯定害怕，兵痞子能不注意到吗？”
她把手里的搪瓷碗往李金喜手里一塞：“金喜，喝了它。”
然后她转向徐富贵，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挤出来：“今天中午的饭，你别吃了。”
徐富贵整个人都傻了。
“娘！我……”
“再多说一个字，今天晚上的也别吃了。”
徐富贵委屈死了，但又不敢说什么。
李金喜捧着温热的碗，这奶香味在这满是尘土和绝望的空气里，真是一股致命的诱惑。
她犹豫地看了看张素红，又看了看周围。
“喝吧，养好身子要紧。”张素红不容置喙。
李金喜这才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没过多久，沟外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几个衣衫褴褛的难民探头探脑地凑了过来，鼻子使劲地嗅着，他们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渴望。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颤巍巍地开了口，声音干得像在拉风箱：“大妹子，你们是有吃的吧？你行行好，活菩萨，给我们一口，我家孙子都快饿死了……”
说着，她身后一个瘦得只剩骨头架子的小孩被推了出来。
刘大丫紧张地抓紧了衣角。
徐添和徐富贵也警惕地站了起来。
张素红早就料到了，她把李金喜护在身后，自己则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脸上没有半点波澜。
她迎着那几双饿狼似的眼睛，没有掏吃的，反而是弯下腰，从地上捧起一把干巴巴的黄土。
她把手伸到那老妇人面前，摊开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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