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字处在另一个场馆，工作人员临时简单搭建了一番。
刚走入众人视线，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尤其是那几个投资人，他们打量自己的目光……让她很不舒服。
周南枝微微颔首，看见其他几名拿到投资的参与者，自己坐到了他们所在的区域。
签字流程不算复杂，无非需要签字后合影，而周南枝拿到的投资来自不同公司，或多或少，于如今的实验室都十分重要。
而最后一家投资方……并不是一家金融公司。
周南枝看着协议开头的几个大字，捏着纸张的两指紧了紧。
爱华集团，是全国出了名的大型医药企业，旗下有运营药企，研发型实验室，药材园区，医院……可以说自成了一套产业链。
而这样一家大型集团，竟然也参与了这场不大不小的风投展会？
当然，周南枝最开始并未注意这家集团，引起她注意的是爱华集团的出资。
一个亿。
如果这笔钱在她去找傅铮之前给到他们，她甚至会重重松口气。
资金自然是越多越好，真做起实验，一个亿也烧不了多久。
“周博士，有问题？”
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她身侧，周南枝朝他颔首：“没有问题，只是没想到贵公司愿意给我们巨额投资，我……有些意外，更担心辜负您的信任。”
爱华集团的领导人……她记得好像是姓程，而且已经年过四十，绝对没有眼前人这么年轻。
且该集团不是家族企业，其总裁董事任职不完全看家族继承，能力出众的管理层人员也可以参与竞选。
今天来的会是哪位？
男人嘴角浮现淡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也没有自己的身影。
“我既然愿意出资，自然担得起你失败带来的后果，周博士年轻有为，日后是有大作为的人，若是因资金短缺止步于此，才是埋没了耀眼的珍珠。”
说着，他视线微微向上，只是周南枝一直避免与他对视，并未注意到这一细节。
他忽而拿过协议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又移到了她面前：“周博士，请吧。”
周南枝回神，未有太多纠结，签字笔的唰唰声悦耳，不下三秒，一份协议完成。
实验室短期内不会缺钱了。
而在她的名字旁，男人的名字映入眼中。
慕倾衍。
没听过这名字。
“你签了？”
这能冻死人的语气也只有傅铮做得到。
周南枝收起协议，转身朝他点头：“慕总看重，是我的荣幸。”
只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冷笑：“荣幸？这就是你的诚意？”
傅铮乍然拎起她的手腕，却又如同触电一般迅速甩开。
“狼心狗肺的女人。”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惹得周南枝不明所以。
可他走了没几步又回头，以命令的口吻说：“走！”
周南枝紧了紧拳头，下意识环市四周，这才发现现场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她正要迈步离开，身后传来慕倾衍的声音：“周博士，我们还没留影。”
脚步硬生生顿住。
但她只是回头歉意道：“抱歉慕总，我突然有点急事，改天我请客向您道歉。”
傅铮今天又发什么疯？
他不止今天在发疯，从与他重逢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正常过。
如果不是为了钱……
心口骤然泛起丝丝疼痛，提醒着她那未完全消散的情感。
到底是曾经爱过的人，仅此而已。
周南枝加快脚步，直到展馆门口才堪堪追上。
只不过李建华拦住了傅铮，见他一脸谄媚，估摸着在为刚才的冲突找补。
毕竟得罪，capital，相当于失去了全城一半的风险投资机会，李建华就算再蠢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出岔子。
当然，恐怕他也没想到傅铮竟然会投资自己的实验室。
只是用了些非常手段。
“傅总，刚才的事是我不对，是我瞎了眼，我先给您赔不是了，您看咱们也都算是商人，没必要把关系闹僵，和气生财嘛。”
周南枝在距离他不远处站定，也不打扰，静静等待他们聊完。
李建华却注意到了她，一改先前的瞧不起，点头哈腰道：“周博士，今天是我的错，我不知道您是傅总的人，不是，我……”
他好像惊吓过度，开始胡言乱语了。
周南枝表情淡淡：“李医生别乱说，我和傅总只是普通的商业合作伙伴关系，你刚才的话如果被有心人听见，会给我们带来很多麻烦。”
“是……是我不好。”
傅铮额角青筋狠狠跳了跳。
就那么着急和他撇清关系？
拿钱的时候还不是得求他？提起裙子就不认人了，好像他对不起她似的。
拿别人的钱怎么就那么顺手？尤其那个姓慕的！
他到底给了多少？
“傅总，您看……”
李建华颤颤巍巍开口，立刻得到了傅铮一记杀人一般的眼神。
“滚。”
李建华立马跑了，还差点撞上展馆外的石柱。
周南枝语气轻松：“我也该走了。”
话虽如此，她却没迈出步子。
说到底也是金主和生育工具的关系，有时候也不能太逆着他。
傅铮是过分了些，但眼下也不至于扒了她的裤子吧。
“走啊。”
她不动，他也不走，他们好像都在等着对方先迈开那一步。
周南枝耸耸肩，擦着他的肩膀向前走，嘴唇动了动。
“今天的事，谢谢你。”
自然指的是与李建华起冲突那一事。
傅铮如果不出现，他们之间不知道能扯多久，李建华又是个难缠的，再争执下去，不论是谁的错，他们给现场其他人的印象都不太好。
他一出手，是保护了她，教训了李建华。
至于日后她该如何应付来自其他人的恶意，那是她自己的事。
身后传来一声轻嗤。
“别想太多，毕竟是我的投资，我出了钱，就一定要看到成果，同样的，我也不允许外人诋毁我投资的实验室。”
末了，他顿了顿，补充一句：“与你无关。”
周南枝浅笑回道：“我知道。”
一切都是为了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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