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哪里疼？”玄影墨把视线从苏轻柒的身上收回来，又立即安抚着林芷溪，在看到她委屈地摇头之后，再次皱着眉头看着苏轻柒。
蓦地，林芷溪的手搭在了玄影墨的手背上，温热的掌心让玄影墨回头，后者却是看到她虚弱中却又带着想让他安心的笑容。
“没事，不是她推的我。”
苏轻柒已经从之前她表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做法中看出她是什么样的人，这招“以退为进”真的是让她不得不夸一句“漂亮”。
她的牙齿打着颤，不知道是因为后腰的疼痛，还是因为对眼前人的憎恶。她的手指陷入掌心中，原本苍白没有血色的手心现下通红一片。
“她不值得。”玄影墨的声音冷淡，可是看着林芷溪的眼神温柔万分。
苏轻柒的胸口像是被扎了一刀一般，可是她又不甘心被这么诋毁：“我没有推她……”
声音很轻，却是被玄影墨捕捉正着。
“你闭嘴！”玄影墨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来。
林芷溪缩在玄影墨的胸口，像是真的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可就是倔强着含着眼眶中的泪水，不让它们掉下来。
——这只能让男人更加心疼她。
苏轻柒的泪水随着脸颊滚落，滴在他们之间，形成不可逾越的鸿沟，“难道你看不出来她——”
就在苏轻柒想要继续指控林芷溪的时候，再次被玄影墨出声打断：“够了！”
玄影墨的耐心显然已经用罄，直起了腰身，作为在商场的霸王，气场全开，让在场的其余两个人，连呼吸都觉得压抑起来。
“我那天在医院里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男人的话，掷地有声。
“该给你的，我一点都不会少。”这么说着，玄影墨打横抱起林芷溪，准备走开。
苏轻柒双眼赤红地看着揽着玄影墨脖颈、把自己缩在他怀里的女人，胸口酸涩着，连带着喉头都紧了起来。
自己可以被诋毁，可以不跟玄影墨在一起，可是她不能忍受，玄影墨被这么一个女人欺骗。
可她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她的双眼被泪水蒙蔽，喉咙口又像是被泪水堵塞了一般。
玄影墨看着她哭成一个泪人的模样，无动于衷，却是把怀中的人抱得更紧：“苏小姐要是没什么事情，可以离开。”
一句“苏小姐”，瞬间把她推向了千里之外。
苏轻柒心中乱了套，里面住着的那头一见到玄影墨就乱跑的小鹿，现在就像是察觉到主人的心思一般，缩在一旁，舔舐着心尖的裂口。
她突然有种预感，这怕是，他和她的最后一次见面。
她不能给自己留下遗憾。
苏轻柒深吸一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你有没有——”
苏轻柒的声音沙哑，张口都像是很艰难。
玄影墨突然想起前两天，苏轻柒在他工作的时候，跟他说很早之前的老梗：“别人在说‘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对方都会回答一句‘爱过’，就好像他们一定会问‘爱不爱’一样，这样真的很俗套啊。”
当时的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他想不起来了。
——又或许，当时的自己，根本不屑去回答这么一个她都觉得俗套的问题。
以至于现在，他还是觉得，这个问题，真的俗套到可笑。
“没有。”
苏轻柒愣了半晌，又像是突然回过神那样，笑了两声，连眼泪都忘记掉下来。
这个人说，他没有爱过自己……
玄影墨看着苏轻柒慢慢转过身去，嘴唇越抿越紧，对方瘦削的背影，像是一缕烟，只要风一吹，那人就能够随风散去。
“我知道了。”苏轻柒笑着，却比哭还要难看。
她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尽头的木质旋转楼梯，在幽暗的灯光下，尽是有种可怖的森然。
玄影墨紧紧地盯着那缕芳魂，直至她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连影子也隐没在黑暗中……
那边的小块玻璃渣上，似乎还带着苏轻柒温热的鲜血，他看着有些不舒服，刻意避开了眼，却是在门口，看到了一小滩深色的湿渍……
混着深红色的地毯，这么一看，更像血了……
玄影墨的眸色转深，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却又被林芷溪的声音扯回了神志。
“送我回房间好吗？”
玄影墨这才回过神来，不带丝毫表情地点了点头：“嗯。”
林芷溪被安放在另一间房中，一双小鹿似的眼睛具是不安，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袖不肯放手。
玄影墨一个恍惚，蓦地想起那天，苏轻柒扯着他的衣角，祈求他留下他们的孩子……那个时候，她的眼底的恐惧，怕是要比她多得多……
他突然退后了一步，让柔弱的林芷溪差点从床上栽下来。
她有些委屈地含着眼泪望着玄影墨，后者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伸手抚摸着她的头顶：“等你身体养好了再说，好吗？”
即使是拒绝，却也带着绵绵情意。
玄影墨还有些事情没有做完。
可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到底是真的有工作需要带回家做，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他站在书房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妄想着想要点亮整个夜空的昏黄路灯，徒生的寂寞感，都要把自己淹没。
他定睛一看，楼下的人小步小步地正在往外面挪着。她像是背负着很重的东西似的，每一步都走得那样缓慢。玄影墨眯了眯眼睛，似乎想要看清，那人到底是谁一般。
可是等他真的看清之后，又觉着自己有些可笑：这个时间点儿，从这个房间里走出去的还有谁？
他双手抄兜，微微别过脸去，不想去看那个一点点融入夜幕中的女人，可这么一扭头，却是看到了桌子上的小东西。
那是一罐用那种塑料管子折叠的小星星，装了满满一罐，都是苏轻柒那个愚蠢的女人折出来的，他还记得那个时候因为要折叠星星，她的手指总是红彤彤的。
“幼稚！”玄影墨冷哼了一声，随手把玻璃罐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啪”的一声，玻璃罐在垃圾桶里碎了开来，里面各色的小星星铺满了垃圾桶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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