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传奇之玉釉

2.拖油瓶一只

我再次睁开眼睛早已不知今夕是何夕,之前发生的事情如流水般进入我的脑袋,我扫视了周围一圈,破旧的木板房昏暗的光线投射在粗糙的器具上,一个穿着简陋身材瘦小的男孩木着个脸端了一碗浓稠的黑色汤汁来到我身旁,生硬的说道:“姑子醒了?喝了吧。”

我皱眉接过,心下略有点戚戚然:“这里真的是秦国吗?”“千真万确就是秦国。”

我手一抖,那碗尚且冒着热气的汤汁就这样丧于我手中了,那男孩终于怒不可遏的指着我道:“你这姑子!怪道送你来的老者心有戚戚避之不及,原是这般无礼。”

我一时间也有些郝然,却又夹带着委屈,我是真的来到了两千年前,可能再也回不去了,恐慌和对未来的不知所措以及打翻那碗药的愧疚令我涨红了脸,我清楚明白这是个将要大乱的天下,而我一个弱女子手无寸铁举目无亲,不知道哪天倒霉就挂在这里了,而且两千多年前啊,要是被人发现我的身份指不定要把我烧死祭天呢!

越想越怕,我哭了出来,一开始还是小声的啜泣,到最后干脆大哭了起来,那哭声简直令闻者落泪,那小男孩看我哭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声音也支支吾吾起来。这时,只听门被嘎吱推开,还未见到人就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祝云,不得无礼。”

“先生!”那名叫祝云的男孩略扁扁嘴站到一旁去,进来的是个年近古稀的老者,一头白发随意飘散脑后,那双小眼睛笑眯眯的几乎要陷了进去,他看我坐在床上好不伤心的哭着,咳嗽一声:“祝云,你看地上如此脏乱也不去打扫打扫,为师平常怎么教你的。”

“先生,明明是她....”“好了,还不快去。”祝云这才愤愤然下去了。

“姑子这下可解气了?”我猫着眼睛偷看他,见他笑眯眯的看着我,心下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转念想起如今的境况不竟又悲从中来,垂下眼睛不欲理他。

“祝云他年纪尚小,家父家母早些年又因为染病而早亡,只留下他这么个小儿我实是不忍才将他收留至此做我一个药童。”他语重心长说道,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或许是看出了我的疑问:“祝云他虽然只有十来岁,但心智却比一般人早慧,只是这性子难免冲动了些,姑子万万不要在意。”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我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他突然贼贼一笑,问道:“姑子想必身无分文吧?”

我白了他一眼,我这个样子像是有钱人么,虽说出来时带了几张毛爷爷但到了这鬼地方毛爷爷也不奏效了,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那老者看我不说话,略略笑了笑:“姑子可知你打掉的这碗药千金难求啊!不说别的了,就光是里面一位当归子就足以让一家平头百姓过上一年了。”

我心里咋舌,不过一味当归,竟够一家普通百姓过上一年,“你不是诓我的吧,就这当归我家乡到处都有,哪有这么贵?”

那老者一听,连忙问道:“噢?果真?这当归子极难求得,就是我这老头子也要应时去那深山采摘,若是姑子的家乡到处都有怎的这秦国从没有人说过呢?”

我一惊,望了这是秦国,两千年前的国家,两千年前物资匮乏自然是什么都贵了,我支吾了半天不知该如何作答,难道要我告诉他我的家乡在两千年以后,我咕哝着:“其实...也不是哪里都有...但我还是觉得你的当归太贵了。”

那老者哈哈一笑,那白胡子一翘一翘煞是好笑,可我却笑不出来,他现在说估计是要我陪吧!

果不其然,那老者半响才停下,煞有其事的抚着那白胡子道:“老朽也不听姑子胡诌了,还请姑子陪我这碗药钱。”

“你之前怎么不说这碗药是要钱的?”还说我胡诌!

“若老朽说了,姑子可还会喝?”

“你...”我气急:“那我现在不也没喝到么,还要白白陪你的药钱,我就这一条命了,你要就拿去吧,反正我是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我恨恨的说道,颇有点赌气的味道,但转念一想,万一他真要我的命怎么办,死了死了就不该这样说。

只听那老者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老朽要姑子这条命做什么?不防跟姑子直说,你那条命不值几个钱。”

我听了心下一喜他果然不会要我的命,“那我可没什么东西可给你了。”

只见那老者望望身后,门是扁着的,他摇摇头:“又赌气去了,这小子。”虽是责怪,话里话外都是心疼怜惜之意。

随即他恭恭正正的给我鞠了个躬,可把我给吓着了,一般行这样大礼的,肯定是有求于人的。果不其然,那老者缓缓道:“我初见姑子便知晓姑子定与常人不同,姑子眉宇间隐有人中凤之态,日后定是人上之人。”他顿了顿,我也呆住了,这老者夸起人来听着还是挺受用的,仔细想想的确是与常人不同,否则我怎么会莫名其妙来到这两千多年前,但我心神一凛,他这样赞美我肯定后面不是什么好事。

“老朽虽说开了间医铺在这里济世救人,但终归人有一死天命难违,余下本该别无所求,但云儿却始终是我心头一痛,我将他收留时他已经瘦的只剩下皮包骨,那双眼清亮倔強,颇有吾儿当时故去之态...”他说到这里,已是情难自已:“如今老朽深知大限将至,唯有一憾就是云儿,云儿内向不肯与他人为伍,他这般性格日后若没有贵人相助定是活不长的,故此,老朽还恳切希望姑子暂且收留云儿,保云儿在这动荡之世里有处安身所在,老朽我就是归去也无憾了。”

听完这些我已然呆了,这时,只听门砰的一声响,祝云手里拿着个簸箕双目怒红的走了进来,愤愤的瞪了我一眼,才向那老者喊道:“先生,我不要跟着这个女人,先生,我不想离开你,先生,祝云只想长伴你身旁,还望先生不要弃云儿于不顾。”

哎呀,这小屁孩,还以为我真想收留你了,我自己都自身难保再加上个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的祝云,还要不要活了,我当即说道:“那个,先生,你说我是贵人,若我真是贵人我至于沦落至此?而且我也才是十八九岁,比祝云大不了多少,如何管教的了他?先生还是另觅他人吧!”

那老者不理会跪在地上的祝云,向我道:“老朽深知姑子的担忧,若姑子答应,老朽这还有些银钱,虽是不多,但也可保几月不愁吃喝。”

“先生!”只见那祝云跪着向那老者爬去,双目通红,我看了都有点不忍了。

那老者扶起祝云道:“云儿,为师教过你良禽择木而栖,更何况天命难违先生我怕是还有几日就要归去了,日后无论怎样一定要好好跟着这位贵人,否则先生我死不瞑目!”

“先生...我不想离先生而去...”

“还望姑子答应!”那老者又向我鞠了一躬,我不会遭雷劈吧,呸呸呸,我怎么能说出这样不吉利的话,穿越这么邪门的事都被我遇上了,还有什么遇不上,只是难道我刚来就要多上这么一个拖油瓶,虽说这拖油瓶脾气凶了点,但长的还是挺好看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可见长大定是个风靡万千少女的美男子啊!我陷入了深深的犹豫。

好半响我才道:“要不先生你让我考虑考虑吧!”

“如此也好,姑子慎行也叫老朽知道姑子是个谨慎的人,只好明日再来叨扰了,姑子且好生休息,云儿,把这里收拾收拾。”说完,他便飘然而去,此刻我才借着一点光线看清,那老者衣服轻飘,想必内里是瘦的只剩皮包骨才会营造出这种空荡荡轻飘飘的感觉。

那祝云打扫完临走时又狠狠瞪了我一眼,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自然是瞪了回去,本姑娘的眼睛那也挺大的,祝云自然又气冲冲的出去了。

半夜,我睡得迷迷糊糊间听到似有若无的哭声,一开始只当是出现了幻听,接着哭声越来越大,我终于被吵醒了,却被眼前一片黑给吓到了,古代夜晚没灯,有的也只是油灯,只是医铺为了省钱晚上从不点灯,就算是外面也是伸手不见五指,幸好有月光外面不算太黑,我摸索着下了床,寻着那哭声而去,转念一想,不会是撞鬼了,这个念头萌生之后,背部顿生一股凉意,想回去一转身发现身后也是黑蒙蒙的一片,没办法我硬着头皮向前走去,走得近了,有那么一丝微弱的光照来,见到了光我心里渐渐有了底,哭声也越来越大,我走进去一看,却是祝云趴在上午还跟我说着话的老者身上,哭得好不伤心,见我进来,他也只是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脸上泪痕犹在,双目通红,我震惊之下又向前走了一步,想到了什么又后退了一步,弱弱的说道:“先生他...”

那祝云看着我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哭了起来,他又趴在老者的身上大哭,我却是震惊的立在原地,这个老者,上午还精神抖擞的跟我说着话,还跟我哈哈大笑,却不曾想晚上就已经归去了,他还说明天再来叨扰我呢。

世事常变,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生命的流逝是如此之快,即使我与这位老者才结识一天。

一个鲜活的生命因为油尽灯枯就这样去了,留下哭的好不伤心的药童和对未来茫然无措的病人。

次日,我披麻戴孝的跪在了这个老者的坟前,旁边是已经哭肿了眼睛的祝云,此刻的他犹如丢了魂一样,我叫他也不理,可怜我为了这个老者的丧事东奔西走,好在这个老者平时行医救人,攒下了好人缘,也有人愿意告诉我怎样行这丧礼之事,去掉这麻衣不算,光是门上挂的白灯笼,挽联就花了不少银子,还有这下葬的地也用了不少钱,一袋本就不多的银钱更是所剩无几,而这本是这老者答应给我的,如今算是都归还他了。

好不容易办完了这丧事,我本想悄悄离去,毕竟身边多了个半大不小的小子实在让人头痛,只是就在我准备要悄然离去的时候,祝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我一转身差点被他吓着,他通红着眼,嘴唇紧紧的抿着,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我,看得我怪不好意思的,我嘿嘿一笑:“其实我......”

算了,他孤身一人也实在可怜,看那样子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我心下一软,伸出手道:“银子拿来。”

祝云眸光微微一动,从怀里掏出个钱袋子,我接了过来真是轻飘飘的,从此多了个拖油瓶,而前路却是漫漫无边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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