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浅与花满楼坐在一旁的茅草亭内,花满楼看到陆小凤终于带着人来了后,不由笑道:“陆小凤,我还以为你今天出不来了呢。”
陆小凤挑了挑眉,笑问道:“为何?”
花满楼咳嗽一声,并未言语,君浅抬头看着陆小凤,说道:“我告诉他你是去妓&院找的孙老爷。”
陆小凤被君浅的话吓了一跳,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咳嗽一声道:“那啥,那个地方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该知道的。”
君浅对陆小凤的话语不加理会,继续沉默不语。
陆小凤也没在此事上多做纠葛,转头对花满楼道:“走吧,我们去见大智大通。”
花满楼也想摆脱这个尴尬的话题,便起身跟着陆小凤而去。
在马车上,孙老爷对陆小凤道:“陆小凤,我先跟你说好,一个问题五十两银子,只要十足十的银元宝,我进去找时,你们只能等在外面,有话要问时,也只能在外面问。”
跟着孙老爷来到一个荒山野岭,不远处有个山窟,山窟里阴森而黑暗,洞口很小,无论谁都只有爬着才能进去,孙老爷就是爬进去。
几人等了许久,山窟里才传出孙老爷的声音,“可以开始问了。”
第一块五十两重的银子抛进去,“五十年前,世上是不是有个金鹏王朝?”
过了片刻,山窟里就传出一个人低沉而苍老的声音,“金鹏王朝本在极南一个很小的国度里,他们的风俗奇特,同姓为婚,朝中当权的人,大多复姓上官,这王朝虽然古老而富庶,但五十年前已覆没,王族的后代,据说已流亡到中土来。“
陆小凤吐出口气,仿佛对这答复很满意,于是又抛了锭银子进去,“除了王族的后代外,当时朝中的大臣,还有没有别人逃出来的?”
“据说还有四个人,受命保护他们的王子东来,其中一人也是王族,叫上官谨,还有三个人分别是大将军平独鹤,司空上官木,和内库总管严立本,这王朝所行的官制,和我们汉唐时相差无几。”
陆小凤又抛了一锭银子进入,“他们后来的下落如何?”
“到了中土后,他们想必就已隐姓埋名,因为新的王朝成立后,曾经派遣过刺客到中土来追杀,却无结果,当时的王子如今若还活着,也已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了。”
陆小凤沉吟了很久,才问出第四个问题,“若有件极困难的事定要西门吹雪出手,要用什么法子才能打动他?”
这次山窟里沉默了很久,才说出了四个字的回答:“没有法子。”
就在这时,君浅扔了一锭银子进去,问道:“十三年前江南萧家一家三百口人被杀,是何人所为?”
山窟里沉默片刻,“青衣楼。”
君浅又抛了一锭银子进去,“为了何事要灭箫府?”
“是为了萧家发现的金矿脉,本来萧家打算把矿脉上交朝廷,谁知消息走漏,被青衣楼的一个楼主得知,那楼主让萧家交出矿脉地图,萧家不给,那楼主一怒之下便把萧家灭门了。”
里面的声音把事情的缘由缓缓到来。
君浅握着暖玉的手,指甲插入手掌心,滴滴鲜血顺着手滴落在地上。
君浅听着大智大通说的,不由得又想到那天晚上的场景,所有熟悉的父母亲人,都悉数惨死在那些黑衣的手中,有些甚至是孕妇和小孩。
这十多年,君浅也查了查,却只得一些没用的消息。
花满楼与陆小凤听君浅问的,都惊讶不已,两人心想,难道君浅与十多年前的萧家有什么渊源不成?
花满楼闻到血腥味,伸手抓起君浅的手,“你受伤了?”
君浅抽回自己的手,冷漠道:“没有。”
花满楼知道君浅有事瞒着他们,不过随即想到他们与她不是很熟,她的事他们也不能过多插手,识趣的不再询问。
陆小凤拉着花满楼要去万梅山庄请西门吹雪,“君姑娘是要与我们一同去?”
君浅的手已经只剩下细小的伤疤,修长的手指摩擦着暖玉,眼眸微垂,“听说,西门吹雪的剑法很好?”
陆小凤笑道:“西门吹雪的剑法世间少有,他的剑很快。”
君浅低垂着头,轻声道:“嗯。”
陆小凤摸了摸鼻子,也不知道君浅这话什么意思。
万梅山庄还没有梅花。
现在是四月,桃花和杜鹃正在开放,开在山坡上。
面对着满山遍地的鲜花,花满楼几乎不愿再离开这地方了,花满楼安详宁静的脸上,忽然有了无法形容的光采,就仿佛初恋的少女看见自己情人时一样。
陆小凤忍不住道:“我并不想煞风景,可是天一黑,西门吹雪就不见客了。”
花满楼有些疑惑道:“连你也不见?”
“连天王老子都不见。”
“若他不在呢?”
“他一定在,每年他最多只出去四次,只有在杀人时才出去。”
“所以他每年最多只杀四个人。”
陆小凤笑道:“而且杀的都是该杀的人。”
“谁是该杀的人,谁决定他们是不是该杀的?”
他忽然叹了口气,“你去找他,我情愿在这里等你。”
陆小凤没有再说什么,他很了解这个人。
从来也没有人看见花满楼发过脾气,可是他若决定了一件事,也从来没有任何人能改变他的主意。
花满楼看着满山鲜花,慢慢的接着道:“你见到他时,最好先试试我的法子,再试你的。”
君浅看了眼花满楼,转头对陆小凤道:“我跟你去。”
陆小凤有些惊奇的看着君浅,点了点头。
屋子里看不见花,却充满了花的芬芳,轻轻的,淡淡的,就像是西门吹雪这个人一样。
君浅见到西门吹雪的瞬间,就觉得这人天生是为剑而生的。
他不像玄霄,玄霄也爱剑,但是他对剑没有西门吹雪真诚。
这西门吹雪身上的杀气很重呢,不过,比起玄霄差远了,而且,西门吹雪如果有感情牵绊,就容易折损剑道,毕竟,他现在的剑道是无情剑道呢。
西门吹雪看着跟陆小凤一起进来的君浅,直觉感觉君浅很危险,但是,他在君浅身上感觉不到任何杀气之类的东西。
好像不会武功一样,但是,西门吹雪更相信自己的直觉,西门吹雪眸色微沉,这个女子不简单。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你这人这一生中,有没有真的烦恼过?”
“没有。”
陆小凤又问,“这世上有没有你得不到的东西?”
“也没有。”
陆小凤瞪大眼睛看着西门吹雪道:“你真的已完全满足?”
西门吹雪淡淡道:“因为我的要求并不高。”
“所以你从来也没有求过人?”
“从来没有。”
“所以有人来求你,你也不肯答应。”
“不肯。”
陆小凤不死心道:“不管是什么人来求你,不管求的是什么事,你都不肯答应?”
西门吹雪依旧淡淡道:“我想要去做的事,根本就用不着别人来求我,否则不管谁来都一样。”
“若有人要放火烧你的房子呢?”
“谁会来烧我的房子?”
“我。”
西门吹雪笑了,他很少笑,所以他的笑容看来总仿佛带着种说不出的讥讽之意。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道:“我这次来,本来就是要你帮我去做一件事的,我答应过别人,你若不肯出去,我就放火烧你的房子,烧得干干净净。”
西门吹雪凝视着他,过了很久,才缓缓道:“我的朋友并不多,最多的时候也只有两三个,但你却一直是我的朋友。”
“所以我才来求你。”
陆小凤怔住了,他也很了解这个人。
这个人说出来的话,就像是射出去的箭一样,从来也不会回头的。
西门吹雪又道:“我后面的库物,有松香和柴油,我建议你最好从那里开始烧,最好在晚上烧,那种火焰在晚上看起来一定很美。”
陆小凤忽然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大通大智这两个人。”
西门吹雪冷冷道:“听说这世上还没有他们答不出的问题,天下的事他们难道真的全知道?”
“你不信?”
“你相信?”
“我问过他们,要用什么法子才能打动你,他们说没有法子,我本来也不信,但现在看起来,他们倒真的了解你。”
西门吹雪看着他,忽又笑了笑,道:“这次他们就错了。”
“哦?”
“你并不是完全没有法子打动我!”
“我有什么法子?”
西门吹雪微笑着道:“只要你把胡子刮干净,随便你要去干什么,我都跟你去。”
君浅听到这里不由笑出了声。
两人转过头看着君浅,陆小凤满目哀怨,西门吹雪则面无表情。
君浅想到慕容紫英也跟西门吹雪差不多,经常都是一副面瘫,虽然以前玄霄也是面瘫,但自从入魔后,玄霄只是性子冷点。
这西门吹雪就不一样,他和慕容紫英很像,一样都是爱剑之人,就性子不一样,在西门吹雪眼中,只有剑,而慕容紫英不同,他有一颗善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