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

我从谭菲菲的家里出来时太阳已经升起很高了。我们在北纬大概三十度左右地方，书上说我们这里就算最大的太阳直射点都不会有九十度的的垂直光线，意思就是我们每年都不可能看见自己的影子会没有的那一天。只能看着自己的影子由小变大，由大变小，有时朝左有时朝右，循环往复。但是我就不明白为什么苍城的夏天会这么热。热的像是空气都膨胀起来了，挤得空气里没有一点的空间，连呼吸都会很空难。连空气都是热乎乎的，像是空气里的氧气都被阳光的热情带动了。

我开车回家的时候老太太还在，凑过来闻见我一身的酒味嫌弃的看了我一眼。拎着我就到了沙发。像是老鹰盯着小鸡一样看着我，看的我全身发颤。

“行了，有什么你就问吧。”我实在忍不住。

“昨天那个人你觉得怎么样。”她凑过来问。

“你怎么不打电话问啊。”我的头晕的很，后脑勺疼的要命。

“我要是问过了，问你做什么。”她继续疑神疑鬼。

“太年轻了，没气度没风度，实在是不适合你女儿的标准。”我扶着额头说，其实也就是敷衍，她只是要我去但并没有说你一定要给我成了。“行了。你赶紧去茶楼吧，我头疼的很在去躺躺就出去。”

“那行，我在帮你留意留意。”她在我身后说，我简直是要求她了转过去做了个可怜巴巴的眼神给她，意思是，老妈你放过我吧。但是她完全不给面子眼神凌厉的把我杀了回来，直掐我的死穴，“你别想反抗，别忘了，你的零花钱还在我的手里。”

我只能点点头，默默地回房间去睡觉。到了下午的我才醒了过来。身上才有了力气，之前答应过朱晓晓我让她来工作的就去店里转悠了一会和经理商量了一下让她直接来就好了。我点了东西让谭菲菲也赶紧的过来，她听到吃饭二话不说十分钟就杀了过来。来的时候我只感觉面前一阵的风过。

我说。“就算是我请你吃饭你也不用这么赶吧。”意思是你是要司机在路上开的多快啊。以为你开火箭。

“你那朋友也太能睡了，刚刚我出来时怎么也把她弄不醒。”她说的无奈。我听的更无奈只能劝她。“想开点她就是一个奇人，以前她的最高纪录是睡了三天，醒来就会大吃大喝。”用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她，心里就笑了。孙子，看不吃的你肉疼。

她扶着额头，看起来十分痛苦。我问。“你的酒劲还没消啊。”

她摇头。“还疼着呢，回去我在躺会。”她抬起头来眼神迷离的看我。“过几天我们以前的校友要去爬山，说是聚聚，你要去吗？”

我心喜，正愁没事做呢。一口答应。“去啊。怎么不去。反正就是校友聚会吗。又没认识的人。”

“喂，你就那么怕被人认出来啊。你说你到底是为什么啊。明明喜欢他喜欢的要命却还是忍着不认她当作不认识他。”她皱着眉头。“真的搞不懂你。”

“也许是希望他能和石卓樱过的好吧。”我看着窗外明晃晃的阳光。“我觉得我们并不合适。”

“你很自私，你知不知道。”她不满。“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夏宇不这么想啊。你问过他吗？”

“说我，那你问过你爱的人的感受吗。”我反唇相讥。“其实是越爱越怕失去，如果要失去宁愿不要，一开始就不要。”

其实说到底我们都是懦弱吧。承认有那么难吗？

爬山那天我们起的很早，早上五点多的时候谭菲菲就打电话过来了，估计她也在被窝里丫的就和我叫嚣起来了。声音倒是挺大的吼得我就像是孙子一样。跟我妈一个德行恨不得每天把我订在墙上每天不让我上床睡觉。说我一睡觉就算是打雷也把我闹不醒，盗贼闯进来把东西搬光了也没感觉。

谭菲菲在电话里吼。“周小乐，你给我赶紧起来啊。三十分钟后就必须上山，赶不上日出你自己负责。”

说完果断的挂到电话。真的很不给移动面子，再怎么你也得满一分钟吧。我慢悠悠的从床上起来感觉眼睛都睁不起来，以为是自己还睡意未消用冷水冲了把脸在镜子里找自己，才发现自己的眼睛肿的像个灯泡。用冷水敷了许久才好了点。

我开车到了半山腰就不能再开上去了，只能下车徒步走上去，天空已经是有了一些霞光，这个时候是一天里最冷的时候我出来时没想的那么周到只是穿了件薄薄的短袖就出来了，秋天的早上是冷了些但是中午的时候也不见得有多冷太阳出来就好了，我的皮肤上起了一层的小疙瘩，冷的我抽了口气，我戳了戳手把包被在了身上准备往山上走，一道路灯光打了过来我伸手去挡在指缝间看来人。

到下车时我才抽了一口气，是夏宇。

他穿着黑色的运动服看起来精神奕奕，看见是我边拿包边和我打招呼。“宋天遥，你也来爬山啊。”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呼出气的时候几乎都可以看见一点白色的雾气，早知这么冷我就不来了，早知道你要来我也就不来了。“这就写了就你能来爬山。”

“那当然不是。”他短促的笑笑。“我是说我们顺道可以一起上去。”

“要走你一个人走，我没说过要和你一起走。”我警惕的撇着他。

“喂，就算你是宋天遥你也不要这么绝情吗，做个朋友可以吗？”夏宇的眼睛在晨光熹微中看上去很黑很黑，像是隐秘着无限的心事。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实在是讲不下去了我转头就走，夏宇跟在后面，来的人估计不是很多，路上有很多许多的树叶枝条挡着，走起来十分的不方便。我一边走一边折枝条清晨的露水也随之洒在我的脸上，连小腿上落了不少。皮肤上传来一阵的寒意，如果这是中午的时候的赏赐的话我会比较开心但是目前这种情形谁也不会觉得开心。

我在上高中那会儿来过这山上，依稀记得在前面是有两条路可以上山的。两条路隔得不远，就十来米的距离，在路口的时候我指着夏宇说，“你走上边我走下边。”

“为什么？”他像个胆小的孩子一样没了主见。

“放心，这两条路都可以到山顶。”我的声音软了下来，用一种我都不知道的情绪讲话。

我背着包开始爬山，我走的是一条羊肠小道，这个道路人迹挺多，地面都是光溜溜的，杂草在道路两边丛生，落下的露水沁的我的鞋子里，脚板一片湿润，感觉粘糊糊的。我闲来无事在路边上走边边，石头堆砌的路沿，感觉走在那里那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在以前我在爸爸的牵扶下也走边边，大了也不走了。因为我见到爸爸的机会越来越少，也在这越来越少中长大了，变了以前的习惯，我想着，我会找到一个人陪我走边边。在清晨看日出，在傍晚看夕阳，在休息的时候一起玩玩累了句一起发呆，在我很累的时候可以对我笑笑不要和我说任何话，给对方一个安静的空间。

我正幻想着的时候就突然惊觉自己的脚下是空的，但是身体的重力让我来不及收回腿就在尖叫中掉了下去，我被夹在一个小缝里，好在幸运没有多深也没有危险自己扶着旁边的树枝站了起来。但是脚踝疼，一动就疼的我呲牙咧嘴的。夏宇这时从后面赶了上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寻声闻。“你还好吗？”

“脚扭了。”我的声音都变了调。

他伸手扶我上来找了一块空地就拿起我的腿扭了扭，我疼的丝丝的抽了一口气连拉住他的手求饶。“别动别动，疼。”

“扭得不是很严重，回去记得用热水敷。”他低着头继续省视我的脚。“你还能上山吗？”

“当然可以。”我从地上跳了起来，试着走了几步，但是结果如何这很令我汗颜。我跛脚往山上走，“我今天非的上山不可。”

他在后面笑叹了口气，跟了上来蹲下，很正经的说。“上来吧。我背你上去。”

“我自己走。” “对，等你走到太阳就出来了。”他指了指天，霞光越来越亮。我看了看脚只能哀叹自己不争气，出了这种糗。无可奈何现在看来只有一条路选，除此之外我没的选择，夏宇半弯着腰我在侧面看见他的脸部轮廓，似刀子削过一样的坚毅。心里有个地方慢慢的变柔软了。夏宇背着我走的时候我看见他嘴角扬起了一个大大咧咧的笑。“宋天遥，我这是第二次救你了。”

“什么第二次，告诉你，少打我的主意。”我在他的背上感觉到他身上的体温从他的衣服里渐渐的传了出来，瘦瘦的身体，好像在高中时就一直那样的瘦。我贴在他的背上从后面看着他第一次觉得我们是这样近。

“喂，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他嘻笑，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水。

“不和你说，赶紧走，太阳都快出来了。”我的唇枪舌剑在此时完全没了效果。

他果然没了话一路上只是安安静静的走，有时候会和我恶作剧作势要把我扔到地上去我吓的要死然后他才会满意自己的杰作再次上路。到了山顶的时候太阳已经从山峦间冒出了个小头，朝霞渐渐被他染得漂亮了，那样绚烂的颜色，瑰丽而妖媚，美的都那么不真实。

我从夏宇的背上下来在山顶的小空地里跳了几下拉着他尖叫，“哇塞，真的超好看的。”

夏宇把背包扔在地上和我并肩坐在山顶，清晨的风比夜里的风还要冷，但是很和缓，我冷的发抖戳着手臂。夏宇问。“你很喜欢日出。”初出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薄薄的渡了一层金。他看出了我的不适开始脱衣服不顾我的反抗把衣服披在了我的身上。

“那你怎么办？”

“你是女孩子，女孩子的身体要弱些的。”他讲。一半的脸毫无保留的沐浴在金色的阳光里，一半的脸隐藏在阴影中。他完后转回头一张脸完全的沐浴在了阳光里。

我点点头说了一声谢谢。莫名其妙的就开始说。“我很喜欢的，但是我很少看的。”我看着太阳缓缓的从山峦处升起。“我觉得每一个日出都像是一个新的开始，都是全新的一天，我想有一天我能找到一个可以陪我看日出的人。”

“那你现在还没找到吗？”他转过来问。

“没有，不然我妈也不会逼着我去相亲了。”我惭愧的笑。

我拉了衣服，蜷成一团按常理讲这样子这样会比较暖和一点。我用双手捧着脸不想放过眼前的一切，耳边传来他的声音。“宋天遥，如果说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陪你看日出的机会。”

我觉得我脑袋失灵了，注水了，脑部零件生锈了半天没反应过来。眼睛睁的老大，只感觉眼前一黑一个温热的吻落了下来。轻柔的温暖的然后迅速离开。我都不敢去想我的嘴是张的多大，记忆中只有夏宇微微笑的脸庞。

最后下山也是很糗的，灰溜溜的从夏宇身上下来连衣服也没还就钻进车里开着车走了。脑子里就像是在放电影一样回忆的全是有关他的事，我觉得我是疯了要不然就是我自己不正常。我下了山开车直接杀到了谭菲菲家里，孙子，竟然放了我鸽子而且还是*裸的欺骗。但是我把门铃往死里按了也没见她出来，只能去按电梯准备走人，但是我今天似乎出门没看黄历，运气不大好。刚刚还是好好的电梯出了毛病，我心里庆幸幸好不是爬上来的。我找到谭菲菲的时候她还在服装店里试衣服，千条万选的没把服务员折腾的够呛。好在人脾气好没有拿一凳子拍死你。她拿着一条裙子进了试衣间我在外边等了几分钟孙子才出来，在我眼皮子跟前转了一个圈，甩甩自己的长头发特抚媚的对我眨眼，“你看这件行吗？”

我简直就受不了她。“行了，别在我眼前晃。”然后给服务员使了个眼神让她包起来，拎着谭菲菲的衣服就开始逼问。“我在山上喂蚊子，你就在这里逍遥，行啊你，还放我鸽子，竟然还骗我什么校友聚会，结果就我和夏宇两个在山上。”

“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吗。明明对着人家念念不忘就是迈不开那步脚。”她继续挑衣服时不时的看我，“我都不刚好给你们创造机会吗？”

我停了下来，隔着衣服架问她。“你怎么会知道夏宇回去爬山，难道你们有联系。”

“那倒没有，只不过是前几天上网碰巧看见的。”她的视线依旧落在衣服上面。“对了，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啊。”

说到这儿我就笑了。眉开眼笑特贼的问谭菲菲。“我打算玩个大点的。”我跟谭菲菲说。“我还是不承认我就是周影，然后跟他在一起，然后等他自己发现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我和谭菲菲用眼神相互对视便互相领会了，我和谭菲菲一起去买了大包的零食多到手都拎不下了才肯离开，在路过买珠宝的柜台时我一眼就瞥见了一个翡翠镯子颜色漂亮饱满润泽看起来特别的漂亮。我让服务员包了起来才心满意足多的离开。我们到店里的时候朱晓晓忙里忙外的在招呼客人。见我们来了赶紧打招呼。我看她满头大汗的特别的心疼几天没见瘦了一圈似的，我说；“朱晓晓干脆你别在我这做了，你好歹也是一大学生干嘛在这里窝囊。”

朱晓晓打死不肯。“我帮你打理店你不也自在吗，再说你给我的工资也不低，就当我是在这里历练了。”

“邪恶的资本家。”谭菲菲口不留情。

我从包里拿了一个袋子出来给了朱晓晓，“我知道你挺喜欢翡翠镯子的刚好碰见了一个买来送你了。” “估计又让你破费了。”她像个小孩子一样腼腆的低头。

“我们之间说这些干嘛。”我打了她一拳，然后和她告别和谭菲菲又一起出去了。

谭菲菲说就你这样做生意以后肯定亏得连底也没有。

我说，朱晓晓帮我打理着的，我倒不担心这个。

谭菲菲不赞同意味深长的说。“天瑶，你别把那丫头看的那么简单，你还是小心点好防着她点。”

我说，你少疑神疑鬼的了，我和晓晓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他怎么会出卖我呀。说着就一脚踩了油门剑似的冲了出去。

谭菲菲白了我一眼，说。“要是哪天她真要是把你卖了。你才会相信我。”

我也知道她是为我好只是笑笑便过去了也没多想。我眼光一瞥余光看看见我随手放在后面的衣服对谭菲菲说。“下午不能陪你去玩了，我记起来我有事了。”

谭菲菲也没问让我把她送回家，她走了后我就郁闷了起来，我根本就不知道夏宇那小子的电话我怎么还衣服，拿着手机真想把他砸了。这时候老妈打电话来了。说是和钟叔把日子挑好了。让我去挑挑衣服那天好穿。我说好正准备挂电话脑子里灵光乍现破口就问。“老妈，你那天给我挑的那个相亲人你还有电话吗？”

她欣喜的问了一句，“有戏？”

“你幻想有吧。”说完就听见她骂了句死丫头。然后就听见她开始翻包包的声音。在拿到电话后我都不知道我是鼓了多大的勇气才摁下键盘的，心脏挑的跟打雷一样碰碰直响紧张的我连话都说不出来，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我当时特别希望那就是个空号正准备挂电话时就听见电话里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喂。““我宋天遥。”我呼了一口气。暗骂，宋天遥，你别这么丢脸。不就是跟他打一电话吗。稳住呼吸继续说。“你有夏宇的电话吗？”

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他人一样，冷，而且听起来来慵慵懒懒的。“嗯。”嗯完就挂了电话，一个字能费得了他多大的力气啊。都不知道侯佳佳怎么受的了他的丑样子。

我对着电话瘪瘪嘴的时间里他的短信就过来了，看见他的电话时恍若浮生若梦，没想到一转眼时间就这么过去了。我们都长大了，各奔东西，像蒲公英一样乘风离开在天际留下我们走过的痕迹然后散落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