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樘挂了电话,刚刚发动车子,木海棠又打过电话来。
“干嘛呢?”他语气充满了欢乐。
朱佑樘将手机放在支架上,说:“在外面呢。你傻乐啥呢?”
“来我家啊?来我家我就告诉你。”
朱佑樘疲惫得说:“我要回家睡觉了,今天开了一天的车没力气和你折腾。”
木海棠说:“别啊来吧,就算不折腾来说说话。我能感觉到你现在特别需要倾诉。”
木海棠的话戳中了朱佑樘的心,可他又马上否认了。
一个成年人是不应该渴望倾诉的,什么苦都应该自己去消化。就这样坚持上三五年,他就能练就一身钢筋铁骨了。
“算了吧,太晚了。”他准备找个理由挂电话了。
木海棠“哦”了一下,然后扬长了声调说:“真的不么?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需要倾诉的?”
朱佑樘的大拇指就僵在那里半天没有动弹。最终,他说道:“行吧,你等我。”朱佑樘其实不关心木海棠是怎么知道的,只是期望去了之后,木海棠可以给他准备一点惊喜,让他开心一些。
木海棠将手机扔到沙发上,看着,明空的皎月,开心地说:“我等你。”
过了半个多小时,门铃响了,木海棠赶紧去开门,朱佑樘就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一带芒果。
木海棠接过芒果,走进厨房:“我家里有芒果,你怎么想着买芒果啊?”
朱佑樘关上门,换鞋,“我也不知道你家有啊。”一看木海棠把芒果放冰箱里了,说道:“哎,你家怎么这么暗啊,不开灯啊你?”
木海棠的家除了厨房以外都关着灯,就算厨房的灯也是一些柔光类型的,一点也不实用。
“多暗啊。”
“你懂啥,这叫情调。”
“乌漆麻黑的,情什么调。”朱佑樘嘀咕着,一边又向黑暗里张望,那里会有惊喜么?
朱佑樘问:“有吃的吗?我有点饿了。”
木海棠在冰箱里找了找,“有火腿,还有简易的意面,吃什么?”
朱佑樘说:“意面吧。”
木海棠又拿出来意面,起火生灶。
木海棠家的厨房是半开放式的,朱佑樘就靠在吧台上,看着木海棠忙活。看着看着,朱佑樘忽然能了解木海棠说的情调是什么意思了,你坐在黑暗里,头上有束柔软的光打在你身上。你的视线除了黑暗就是一个在为你做饭的人。做饭是朴素而让人感动的举动了,“你饿不饿啊,我做碗面给你吃”。这句台词能成为TVB经典台词总是有理由,它能让无数个回到家只看到冷锅冷灶的人大哭一场。
木海棠把火腿切好,又用热水焯了西兰花。肉酱用油热好,将面倒进去,一会儿锅里就飘出来香味。朱佑樘深深嗅了一口,咽了咽口水,肚子的饥饿感更强了。
木海棠笑了笑说:“你等一会儿啊,马上就好。”
朱佑樘尴尬地点点头。
“你没吃饭啊?”
朱佑樘摇摇头,“没有。”
“忙什么了?连饭也没吃。”
朱佑樘犹豫了一下,木海棠回过头来看了朱佑樘一眼,说道:“不说拉倒。”然后继续做他的面。他一边做还一边哼着歌,十分的快活。
西兰花焯好后,他重新热了油,挖了两勺肉酱倒进去,用铲子铲开,再将意面倒进去。
“好啦!”木海棠将意面盛出来,用几块小西兰花做点缀,和火腿一起端给朱佑樘。朱佑樘那筷子戳了戳西兰花,“还用西兰花做点缀,你心思可真多。”
木海棠得意地说:“衣食住行,食物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不用心?吃吧,快尝尝。”
朱佑樘吃了一口意面,然后迫不及待又吃了一口。嘴里吃着东西,左手向木海棠竖了一个大拇指。木海棠都快哭了,“你慢点吃没人很抢。”
朱佑樘摇摇头,等嘴里的面咽下去了,说道:“我是真的饿了,我今天一天除了早上你给买的包子以外就吃了一个苹果。”
木海棠说:“什么跨国大生意啊这么忙。”
朱佑樘顺了顺气,看着木海棠说:“我有个员工,背着摄影器材下山,脚一滑从台阶上滚下去了,脚骨折了,把机器也给摔了。二十多万机器,摔得干脆利落。我从书店走了之后就去景区医院把他接回来,一来一去开了一天的车。”
木海棠一愣,拍了拍朱佑樘的手,“心情郁闷就是这个啊?”
“之前还很郁闷,现在就不了。意面做的真的好吃。”朱佑樘又吃了一大口。
木海棠被他这样逗笑了,“哎呀,你真的是……”
朱佑樘笑得很是憨厚,他用手擦了擦鼻子说:“真的,我可郁闷了。我那小公司才多少钱啊,一下子就少了二十万,那不是要了我半条命嘛。但是你这一盘意面,是彻底的唤起了我的对生活的热爱,对未来的信心。木大厨,你很棒哦。”
“我看你是真开心了,说话都油腔滑调的了。”朱佑樘的鼻子上有一点油,木海棠伸手去给擦掉了。
这是个有些过分亲密的举动,但是朱佑樘没有表示反感,甚至没有在意。难道是觉得两个人的关系已经亲近到了对这种举动没有必要大惊小怪的程度了?
木海棠在心里猜测,而朱佑樘已经风卷残云吃掉了所有的意面和火腿。看到这,木海棠叹了口气,同时也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来。
“你真是,看到你这样,和你表白的事情我就有点想放弃了。
说着,他把一个红色的戒指盒推到朱佑樘面前。
“送你的。”
“我觉得表白就该慎重点,所以去买了一对戒指。”
“我喜欢你。大概是在我们做爱的时候发现我们肉体很契合,在聊天的时候发现我们灵魂很合适。我觉得这样的我们不做情侣简直是太对不起‘狼狈为奸’这个词了。”
“到时候我们可以同居,可以一起出去旅游,一起出去玩……哎,你还好吧?”
木海棠发现朱佑樘的脸像是烧炭一样红,神情呆滞,眼神涣散,伸手摸了摸他脸,也烫得很。
他有点担心:“你没事吧?我、我就是告个白,你反应至于这么大么?”
过了好一会儿,朱佑樘才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说:“我去上洗手间。”他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慌慌张张地向洗手间跑。起来的时候太着急了,盘子、碗、筷子都掉到地上,劈里啪啦,全都摔碎了。
这个时候摔碎了东西,真是难堪。
木海棠眼睛像是熄灭了烛火,没有光彩。朱佑樘则想给狠狠给自己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