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个他就生气。
电话响了一下就接通了。
“你在哪呢？”董知遥问。
“喂？哦，你稍等一下啊，佑樘在上厕所，等下他出来我让他给你回电话好不好？”
声音是完全陌生的男人的声音。
董知遥心脏蓦地收紧了。
他慌张地挂了电话。
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九点半。
这对于周末来说是一个早起的时间。
不会是和商务伙伴出去。
和商务伙伴出去怎么会上厕所？
这不是公务，是私人生活。
在这样一个早起的时间在一起。
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们昨晚是可能睡在一起的，所以才在早起的时间在一起，并且可以放心地把手机随意放一个地方，自己去上厕所。
重逢好几个月了，他好像从没问过朱佑樘是否是单身。
董知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
木海棠看着被挂掉的手机心里直纳闷，怎么说一句话就给挂了？他也不多想，放下手机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过了一会儿朱佑樘回来，他手里拿着一本书，对木海棠说：“这本书我可以拿走么？我刚才看了一会儿，觉得好好看。”
木海棠说：“可以。对了，你刚才电话响了，我接起来那人接着就给挂了。你看看吧，别是什么重要的事。”
朱佑樘拿起手机，一看是电话是董知遥打来的。这么早找自己干什么呢？想到董知遥打来的电话是木海棠接的，心里觉得有些怪怪的。但这种怪也只是自己想多的缘故。
朱佑樘说：“没事，就是一个朋友。”
木海棠点点头。
朱佑樘走过去，看木海棠正在看一堆报表，知道自己再待下去就是打扰了，拿好自己的包，说道：“我拿走了啊。”
木海棠把头抬起来，说：“别走啊，中午一起吃饭。”
朱佑樘摇摇头，“你拉倒吧。整天介和一个男人混在一起，你就不怕你店员瞎猜。”
木海棠无所谓地说：“他们知道我是gay。”
朱佑樘一愣，继而放下手里的包，笑着说：“我公司的人也知道我是gay。”他笑得有些高兴。为了木海棠刚才那句话而高兴。
真是太巧了！怎么那么巧，对待下属的方式居然这么相近。他们有好多爱好相近，他们都喜欢加西亚·马尔克斯、雨果、但丁……但也有鲜明的不同，可正是不同反而让相近变得更加神奇、可贵。更加值得让两个人互相亲近，珍惜彼此。
朱佑樘走到木海棠身边，说：“你就不怕被人歧视和嘲笑？”
“那你怕么？”
“不怕。”
“我也不怕。”
木海棠挑眉，说：“你的员工知道你是同性恋是你和他们说的？”
“你呢？”
“我没说，但也没故意掩饰，是他们自己猜出来的。”
“我也是。”
木海棠靠近了一些，鼻子可以碰到朱佑樘的鼻子，低声说：“那现在看来咱们两个是不是特别有缘分呢？”
朱佑樘亲了他鼻子一下，“我想是。”
“那你还留下么？”
“不。”
朱佑樘从琅寰书店出来之后其实也什么事情，只是看木海棠这么忙，他就不好意思再打扰而已。
刚想要开车回家，就接到刘瑞广的电话。莫不是景区那里出了什么事？朱佑樘陡然胜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刘瑞广的声音唯唯诺诺的，“老板。”
这个口气一定是犯错误了，而且绝对不是小错误。
朱佑樘叹了口气，说：“犯了什么错快说吧，赶紧想办法补救，不要把事情耽误了。”
朱佑樘这样反倒是让刘瑞广不知道怎么应对，他愣了愣神，直到朱佑樘催促，他才说：“昨天早上我们和王哥上山拍景，刚下了雨，台阶湿滑，王哥不小心滑了脚从台阶上滚下去了……”
“就这些？”朱佑樘想这也不是错误啊，用得着这样害怕么？
刘瑞广咽了咽口水，看了看四周，陈伟琪、赵德包括王哥都在看自己，给自己鼓劲，他闭上了眼睛说道：“当时王哥抱着A1摄影机……还有几个镜头……”
说完他就把手机开了免提然后拿的离自己远远的，仿佛手机下一秒就会变成炸弹把自己给炸死。
但电话里一阵沉默。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王动建想了想，招了招手，让刘润广把手机拿过来，他年纪最大，这件事情也是他的责任，应该由他来说话。刘润广不肯，拼命跟他摆手。他一个局外人跟老板说这件事情老板不会怎么样，要是王动建直接来说的话，老板肯定会把气直接撒在他身上了。正当众人愁眉不展之际，朱佑樘在那一头突然说话了。
“A1还能修么？”
刘瑞广赶忙说：“我们看了，基本上修复的可能性不大。”
朱佑樘又沉默了。
昭德公司一共有五台摄像机，按照价格分为A、B、C三等，每一等又用1、2、3再细分。王动建摔坏的A1是公司最贵的一台设备，价值十五万，再加上几个配套的镜头，总价得有二十多万。
二十万，普通人得要攒多长时间才能攒到二十万？
一下子全都拿出来，王动建怕是要连家底都掏空了。他的老婆孩子要怎么养？他要怎么生活？
可公司的钱也不能不赔，老板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没了A1还能拍么？”朱佑樘说。
刘润广想了想说：“可以。”
“还可以维持之前的质量么？”
“可以。”
朱佑樘说：“那你们先拍着。把设备的损耗程度给肖春鸿报一下。老王怎么样？要紧么？”
刘润广说：“好。王哥不要紧，但医生说他需要休息，应该是不能参与拍摄了。”
朱佑樘说：“那我等下去接老王回来，你们几个能搞定吧？”
刘润广说：“可以的。”
朱佑樘说：“那行。你微信发个位置给我，我大概下午就到了。”
“好的。”刘润广说。
“挂了吧。”
刘润广等到朱佑樘说话才敢把电话挂掉。
陈伟琪说：“老板没提赔偿的问题……那他是啥意思啊……”
王动建叹了口气，“甭管老板是什么意思，我都要赔偿的。”
赵德哼了一声，说：“王哥你说的都是气话，二十多万你怎么赔啊。”
陈伟琪扒拉了他一下，赵德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刘润广对王动建说：“王哥，你也别担心。老板就算让你赔，也会想出一个折中的法子，不会一下子让你全赔的。而且A1咱们公司是买了保险的，如果保险公司赔付的话，你就不用这么担心了。”
陈伟琪和赵德连连点头。老王叹了一口气，“哎，也是我自己刚愎自用。觉得A1设备金贵，你们几个小子背着不保险非要自己背，也不会现在惹了一身麻烦。”
赵德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刘润广说：“那王哥你休息吧，我们先出去了。”
王动建自知失言，说道：“嗯，你们也去休息吧。刚才多麻烦你们了。”
“没事没事。”
刘润广三人出去了。
其实王动建说的话也没错，如果不是是他非要背，把这个责任接下了。那在雨天台阶湿滑把机器摔坏的人就是他们三个人其中的一个了。如今纠结倒霉的就是他们其中之一，而老王就有可能是看笑话又有点担心的人之一。
可世事就是这么无常，一切都在阴差阳错之间，根本没有所谓的“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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