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权家拥地极阔,一排排璀璨的路灯绕着身后几十栋别墅,照亮了黑夜的迷宫。
巡逻的人有秩有序的走着,步伐齐整。
喷泉肆意跳动的水都像映进了星星,犹如钻石。
别墅渲染的十分寂静。
“大少爷到——”
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黑色裤管下铮亮的皮鞋,踩在大理石铺成的地板上,黑色的衬衫扣子难得都扣了上去,只露出白皙的脖颈。
齐整的短发下,俊美的面容唯有那双深眸冰冷孤傲,削薄的唇带着淡漠。
他虽是一个人来的,身上却有种无形的阴霾,身上与生俱来的跋扈不是扣子都扣上就能掩盖的。
已经落坐的权家人目光都落在权珩身上,和蔼的对他笑道,“还以为大少爷不会赏脸来,落坐吧。”
虽是笑着的,话却是刀子,带着疏离。
家族势力越是复杂的,情感就越是淡漠,能牵连起来的只剩利益。现在坐着的都是跟权珩带着血缘关系的,这么多年,却也不曾见过权珩几次。
他是什么性子,也只是道听途说的了解过。
传闻权家大少爷放着家里的事不去做,就喜欢在外边打打杀杀还做起了混混,权老爷进了医院,多半也是给他气的。
幸好他喜欢做混混,这样集团将来也不会由他来带领。
心里再怎么瞧不上,权家大少爷这个身份是改不了的,那些虎视眈眈,提防,下绊子的人远不止今天坐着的这些。
佣人提权珩拉开座椅,男人长腿迈出两步,从容的坐在了主位上。
往曹菁惠那边倒戈的几人,目光微微惊愕,却没开口,从权建柏进医院起,坐在那个位上的人,一直都是曹菁惠。
男人轻勾着唇角,目光淡淡扫过两排坐着的人,道,“叔叔伯伯,今天算是正式见面,晚辈略备薄礼,不成敬意。”
权珩极有礼貌的说道。
随着声音落下,身后两排穿着西装的男人整齐的将手上的礼物一一摆到他们桌前。
礼物大小不一,外边包装却是精致。
这戏一出,原本瞧不上权珩的人,心里不由得冷哼一声,更瞧不上了。
这算贿赂还是?
“大少爷不用这么客气,我们疏离了半辈子,也不是个礼物就能热络的。”
“无论怎样,少爷心里还是记得我们几个老东西的,大家就不要这么苛责了。”对长子次子有着顽固偏见印象的老股东开口说道。
“今天是家宴,我们不谈公事。”曹菁惠的声音传来,女人的黑发挽上,一身带有女性设计的西装,干练而优雅,黑色的高跟鞋穿在她脚上,每一步都踩的稳重,从容。
妆面是干净,眼角的细纹都很少,有气色却不鲜艳的唇,气质高雅。
旁朵朵的眼睛跟她一样,里头永远带着骄傲。
但比起旁朵朵的单纯,她的眼睛却是承载了太多算计,多年的消磨,已经能隐藏的看不太到了。
曹菁惠望见权珩坐在主位上,眼神也没多作停留,而是不着痕迹的跟股东们坐在了一起。
“权珩,来了。”她微笑着,跟权珩对上一眼。
“曹姨做东,没道理不来。”权珩的唇同样微扬着,眼睛却是冰冷。
“学习怎么样?”曹菁惠端起红酒看他,杯面并未贴唇。
“劳心,一切都好。”
坐在曹菁惠身旁的男人不由得开口,道,“国内的学校那里有国外的好,我听说二少爷在外边学的也不错,还拿了奖呢,他是误机了吗?怎么还没到。”
“小肖,去打听打听,怎么能让叔叔伯伯等他呢。”
“好。”
曹菁惠的随身助理退了下去。
这样一家子的暗潮汹涌,不谈公事,那就只能闭上嘴了。
他们本就无话可说。
摆盘精美的牛排被端了上桌,接下来的这会时间,能听到的只剩刀叉发出的声响。
权珩优雅的擦着刀叉,慢条斯理的切着,形状切的宽度相同。
却没有一块入口。
“权珩,听说,你在学校有喜欢的女生了。”曹菁惠淡淡的说道,像是说家常。
权珩的手却是一楞,眉蹙了蹙,也仅仅只有两秒,“从何说起。”
“有了一定要带进家,再说,你不先成家,书灿这孩子也不好主张人生大事。”
权家哪有这么容易就能随随便便带女人的,漂亮话都让她说了。
权珩沉默不语,抿着唇,任着他们讨论。
刺耳的词语一个个涌进。
牛排终于被切的完美,整齐,权珩将刀叉往前一扔,后背懒懒的靠在椅上,偏了偏头,薄唇邪气的张开,“曹姨,好无聊,看会电视吧。”
曹菁惠自然知道他没有在问自己意见。
于是她往大荧幕上看去。
佣人按下电源,里面投来新闻报道的画面,这个点,所有台都是一样的。
这些资讯,即使不等着看,他们也能先知道,权势有时候真能体现在很多方面。
揣测着用意,曹菁惠还是在荧幕上停留了几秒。
画面是凄惨的车祸现场,地上有血迹,玻璃,车子被撞的不成形状。
硝烟腾起。
警戒线拉开。
于是她在里面看见一串很熟悉的车牌号码。
那是权书灿第一辆跑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