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请九思,郡主千千岁

第四十四章:今晚,不能玩的太过分哦 每周赠币

清野跟在后面,陪着少女一起看料子。端木隰华一向偏爱红色,今次却有些不同。

她的手堪堪从一应海棠红,银红,杏红,玫瑰红……略过。最后选的反倒是锦葵紫,浅灰紫一类的颜色。

定下来后,绣娘们本算准了时间。刚好能在宴会的前一日把软毛织锦斗篷和披风赶制完,然中途一位绣娘家里出了事,赶着回去。

人手不够,这位绣娘所负责的花样,在针法上,又甚少有人能替代。是以,衣服没能如期完成。

无法,只能把之前往年的披风一类拿出来用了。眼见着明天就要去赴宴,还好今日晴空万里。

院子里,清野正仔细打理着在日光下晾晒着的披风。少女坐在树下的椅子上,捧着一盏茶看书。

“郡主,陆相派人送东西来了。”

清野手微微一顿,继续若无其事地拿着拂尘拍打衣服。端木隰华放下了书,从椅子上起身。

还是上次的那位信使,眉清目秀的少年挑着两只木箱,一路走来。

“郡主。”

少年搁下箱子,向她俯身行一礼。笑意温和,举止端方。陆维桢手下的人,也都随了他的性子。

“劳郡主费心,陆相说上次您给的助眠的东西,很是管用。只最近快用完了,不知能不能再向您讨些。”

“如今深秋凉了,陆相刚好得了一些毛皮,教人赶制了些衣物。命小人送来,算作回礼。”

她不大想收,之所以拿那些东西给他,就是陆维桢先送了自己首饰。这一桩物件的情还没来得及还清,他又送来了。

那岂不是要纠纠缠缠,还不清了?

“陆相客气了,都是朋友,何须如此客气。”

“都是寻常玩意,能对陆相有帮助就好。”

少年见她回避,心里感叹主子果然料事如神。还好他都想到了,布置地也周全。

“还望郡主不要嫌弃,一定要收下。对了,这一箱是给清野姑娘的。姑娘来看看,可还喜欢?”

清野停了手里的活计,心里明白,公子这是想借她让郡主收下东西了。

她面上欣喜,做出一副期待的模样,向着少女小跑几步,来到跟前。

“还有给我的?”

“郡主,我能打开看看吗。”

清野本没抱着多大期待,想着公子也就是送些小玩意。然,在打开的时候,她难得的愣了,心下生出些别样的情绪。

一样一样拿出来,箱子里分别有三件衣服。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散花百褶裙,以及木兰青软毛披风。

上头还搁着一个小木盒,打开来,是一支珊瑚扁方素簪,一对珍珠耳坠。

清野有些无言,这是她没想到的,给自己的会是这样贵重精致的礼物。下一秒,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这应该是为焦尾禾宴做的准备。

毕竟她只告诉了谢九思郡主生病的事,却没告诉他赶制衣服来不及。

没有哪个女子能拒绝好看的衣服和珠饰,清野也不例外。

对上清野可怜巴巴的眼神,端木隰华扶额。她拉过清野,伸出一指轻轻点了点少女的眉心,压低了声音。

“你啊,没出息,这就被收买了。”

看似是数落,语气里更多的却是绷不住的笑意。面上也尽是温和,没一点生气。

“多谢陆相的心意,不过给清野的这些就足够了。我不缺什么,这一箱,还是请收回去吧。”

少年听了面色不改,还好这一步陆相也想到了。在他要提着箱子出去的时候,主子又喊住了他。

“等等,如果清野收了,她仍不愿收下的话,你便这样说。”

“这箱子里有我写的一封信,是想请郡主帮个忙。她若不收,我就不好意思说了。”

“是,主子。”

“如果最后她要赠予你什么,你便收下就是了。”

嗯?这样笃定么。少年知道自家主子厉害,但算计人心到如此地步,也不至于这么神吧。

他迫不及待提着箱子赶去南安王府,想看看是不是全然如主子所说。而现在,正如陆维桢算到的那样,在一步一步的实现。

“郡主不知,这箱子里有一封信是单独给您的。陆相想请您帮个忙,如果郡主不收的话,他就没法说了。”

红衣少女在听到这句话以后,面上的笑意淡了一些。

她不喜欢欠人情,但从最初决定结交陆维桢,选择同他来往以后,很多事情逐渐超出了她的掌控。

既然怎样都拒绝不了,那就只能面对。

陆维桢要做什么,只要不过分,她总是要帮的。若事有不对,南安王还在,江家也在。

“清野,信使来回之间也辛苦了。前些天你新酿的木樨清露,灌上一壶拿来。”

“欸!”

少女点头应下来,一蹦一跳下去了,看来是真的心情不错。

少年自始至终都是一派淡然自持,唇边笑意不减。然,寒意却从脊背一路蔓延至他的心腑。

无他,陆维桢什么都算到了,一点不差。

一会儿功夫,清野拿着一只撇口细长颈的红釉玉壶春瓶回来了,里头装的满当当。

他接过来,沉甸甸的,还能闻到从瓶口沁出的丝丝甜腻桂花香。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当是尝个鲜,还望你不要嫌弃。”

“郡主真是折煞小人了,这些本就是我该做的。”

告别了端木隰华,少年走在路上,最初的欣喜过后,他突然想到—主子那时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只是摇摇头,最后略带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莫不是……手里的玉露瞬间变得烫手起来,他定定看了一会儿,越发觉得就是自己想的那样。

这他可不敢要,还是得呈上去。

这边看着少年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端木隰华指挥着小厮把箱子搬进屋里。

关上门,她打开箱子,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两套衣裙,分别是暗花细丝紫绡翠纹裙,广袖双丝绫鸾衣。

三件外衣,分别是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披风,翠纹织锦羽缎斗篷,以及妆缎狐肷褶子大氅。

压在最底下的是一封信笺,拆开来,雪浪纸上几行小字。笔迹清隽,风骨朗健。

书呈郡主妆次:见字如晤,暮已近秋,不知卿近日可好?焦尾禾宴后,稻香丰年蟹正肥,可堪酒绿共欢颜。

信里并没言明要她帮忙的事情,也没定下要在哪里同她见面商讨。一个念头冒出来,这该不会就是他找的一个借口吧,就为了让自己收下这些衣物。

她看着软塌上摆开的衣服,又看了看手里的信笺,再联想到信使一系列胸有成竹的表现。

端木隰华沉默片刻。

“啪。”

茶杯摔碎的声音自屋内传出,门外哼着小曲,正在打理衣服的清野一顿。转头,向屋里呼喊了一声。

“怎么了,郡主?”

等了一会儿没应答,她有些担忧,走过去刚要敲门。

“吱呀。”

门开了。

红衣少女眯着眼睛看向远方,手里攥着撕成两半的雪浪信纸。清野瑟缩了一下,她感受到了杀意。

“郡主?”

她试探性开口。

“发生什么事了?”

少女冲她投以安慰一笑,摇摇头。

“没事,我出去转转。”

“欸,您要去哪儿啊。”

去哪儿?她准备去醉月楼,看能不能逮住陆维桢。

少女骑上红棕马,不顾身后的呼唤,一路疾驰而去。

此刻,盛京十里外。最前面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后面跟着一队人马,一行人正在向前行进。

后面的令官算着路程,驾马快步来到马车前面。他向马夫打了个手势,整个队伍都停下来。

“侯爷,再有半个时辰就进京了。”

车里人懒懒散散应和一句,嗓音喑哑低沉。

“嗯。”

“您看,今晚咱们到哪儿落脚呢。”

“醉月楼。”

“啊?”

新来的令官以为自己听错了。

“醉月楼。”

马车里的人又重复了一遍,话里带了些疲乏困倦,好似下一秒就要睡去。

一袭白衣的少府卿从后面骑着马走近,面如冠玉,温文尔雅。

“是醉月楼,别再问了。”

“是。”

令官有些呆傻,仍然是不敢置信的模样。直到听见赵斯年也这么说,这才死心。他驾马回到后面,心下盘算着该怎么安排。

赵斯年向马夫微微颔首,温和笑笑,骑马跟在马车一侧。

“继续行进吧。”

“侯爷。”

“嗯?”

“明日魏家的焦尾禾宴,我们可不能迟到。”

“所以?”

“所以今晚,不能玩的太过分喔。”

“呵。”

车内男子一声低笑,而后一只修长莹白的手掀开车帘。

“修明啊,你有多少年没回盛京了?”

赵斯年对上车里男子,他眉眼弯弯,满是蜜色柔情。

崔空龄一手撩着帘子,一手拿着酒壶。一身青衣不整,松松垮垮披着,露出一段光洁如玉的锁骨。

即便已同他相识很久,甚至崔空龄比这更艳靡荒唐的样子,他都见过。然此刻,赵斯年还是低下了头,为了不教眼前人发现,他眸底翻滚的暗欲。

“回侯爷,三年了。”

“三年啊,那今晚还要守着我么,回去和家人聚上一聚不是更好。”

家人?他的家人么,那个戏园子一样的家里。父子相残,兄弟相争……

赵斯年摇头,面色不改,依然温润矜淡。他看着模样妖艳的青年,语气温柔地像是对待挚友一般。

“聚了也还是要散,不如不见。再说了,那群人,哪里比得上侯爷有趣。”

一炉乌沉香 说:

谢谢小可爱指正的称呼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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