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请九思,郡主千千岁

第五十四章:花月销魂,行也思君 每周赠币

今日良宴会,欢乐难具陈。众人食尽盘中的蟹肉后,由排成两列的侍女走来,一一把蒸笼撤下去。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接下来的这道菜,是由小厮们提着竹制的食盒送上来的。打开后,共有三层屉格。

一层放着菊花凤卷和菊花饼类的糕点,一层放着菊花粥和菊花羹,最后一层是菊花饺子和菊花豆腐。

众人每样都吃了一些,算是尝个鲜。

夕照渐晚,晓看天色暮成云。最后一道菜也经由蒙着面纱的西域女子,举着托盘,踏着舞步送来。

上面放着的原是白玉执壶,倒出的酒还不甚一样。

给男客倒的,是色泽浅黄,清香突出的桂花酒。幽雅宜人,回味绵长。

给女客倒的,则是深宝石紫红色,晶亮透明的桑葚果酒。入口酸甜,浓馥悦人。

众人将要举杯共饮时,这边小厮一声通报打断了最后一步。

“陆相到,谢家少主到。”

这两人,怎么会一起来?人群心思各异,纷纷看向从桥边一前一后走来的人。

两人具是身着白衣,不过少年身形低矮了些,还未长开。跟在青年身后,倒像是兄弟一般。

陆维桢的面上,时刻都戴着半块面具。有人说是因为他脸上有一道丑陋至极的疤,曾经惊吓到帝王。

从那以后,他便一直戴着面具,大家就都心照不宣地默认这是真相了。

但最近也有些捕风捉影的消息,说他其实貌比潘安,戴面具是怕生出卫玠之祸(被自己美死的美男子)。

虽说众人都好奇他面具底下,究竟会是怎样的一副容貌,但也没人敢真正上前去揭开。

只能如现下一般,目光如炬,似要灼穿这层伪装。

等两人走近了,众人才看到。为首的陆维桢,在今日的穿着打扮上,有些不同于往日。

他着意做了些整改,不再是以往纯白的锦衣,袖口纹以暗竹。

如今这身,内里是一件绛紫襦衫,领口袖口都镶绣了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外搭雪白的直襟长袍,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

与平时的清风朗月不同,更添了几分神秘,高贵且优雅,风华且飘逸。真正是,风流天成的翩翩浊世佳公子。

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除了清野。她看了看有些微醺的少女,因为生了些热意,外面披着的翠纹织锦羽缎斗篷滑落了一半,露出一袭暗花细丝紫绡裙。

公子这身,该是特意和郡主搭配的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青年身上,无人在意他身后眉眼低垂,乖巧温顺的少年。

少年冲他点点头,先一步走到江兰禾身后的位置上坐下来。

已经有人陆陆续续站了起来,一边准备挪动位置,以陆维桢的身份,该坐在和南安王一样的右边。一边拢起了手,预备着向他见礼。

青年自顾自地来到端木隰华前面空着的一个位子坐下,拿起案几上的银酒盏,朝众人举了举杯,面上笑意盈盈。

“诸位可别拜,今日是齐光兄的家宴。不谈朝事,只论闲情。”

“扶苏啊,你既来晚了,一杯酒就能诨过去么?”

身为主人的魏齐光发话了,他自然没法推脱。

“我当自罚三杯。”

一杯一杯饮过后,宴席继续,这下人都到全了。

陆维桢转头,看着端木隰华银盘里去了小半的蟹肉,以及每样都动了些的点心。他眯了眯眼睛,语气温和。

“这些东西性凉,隰华不可贪食。”

“倒是桑葚果酒,温补养身。但也不能当作白水一样随意喝,当心醉了。”

“管那么多,你烦不烦啊。”

她此刻实打实的醉鬼作派,大约意识不够清醒,没平时在他面前那样好的自控力。有些憋久了的话,不自觉出口。

少女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托腮看着他,举止娇憨可爱,看得他心下微动。

“清野,你去前面,问他们讨一盏醒酒汤来。”

“欸。”

清野应着下去,有公子在,还有旁边相熟的百里郎君和江小公子等人,她不必担心会出什么事。

“容与,我去看看。”

赵斯年看着清野离席,找到了机会,想要去问些事情。他没想瞒着崔空龄,因两人这般相熟,即便自己不说,他也能看出来。

上座的魏知弦看着青年同少女言笑晏晏,气的脸色发白。却无奈宾客太多,不好发作。

端木隰华还想再喝,她一向喜爱甜食。果酒酸甜醇和,口感绵软悠长,一杯接一杯下去,她喝的有些飘飘然了。

眼见着少女又拿起了酒壶,他当即出手抢了过来。

“好东西不该分享么,我也很想尝尝呢。”

“那我再叫人拿一壶来。”

说着又要去叫侍女,陆维桢没想到她这样执着。他想了想,带了些诱哄的意味。

“光喝酒有什么意思,咱们来玩个游戏吧。”

“你要是赢了,我给你倒一杯。输了,我喝一杯,怎么样。”

“不要,我不和你玩。”

“你那么聪明,我肯定要输。”

少女小小的打了一个嗝,有些狡黠地笑笑。

“我……才不上你的当。”

“隰华,你还认得我是谁么?”

他怀疑她已经醉的识不清人了。

“我当然知道。”

少女一挑眉,有些苦恼地嘟了嘟嘴巴。

“嗯,我是谁?”

“你是陆维桢。”

“大骗子陆维桢。”

“哈哈哈哈。”

崔空龄一行人挨得近,她的声音又没有刻意压低,自然听得清楚。

陆维桢:“……”

不得不说,看着陆维桢吃瘪,他心里就很爽。

“那,小隰华你看看我,还认得我么。”

崔空龄拿扇子指了指自己,一双满含蜜色柔情的眼睛看着她。

少女笑了笑,端详了他一会儿。

“你是……”

“我是什么?”

崔空龄毫不掩饰的期待。

“你是妖仙表哥。”

他点点头,也行,起码比大骗子好。春风得意,自然第一就想打击陆维桢。奈何这人学聪明了,直接眼不见心不烦,不搭理他。

“我呢我呢。”

江兰禾也来了兴趣,端正了坐姿。

少女摇摇头,睁着娇滴滴的鹿眼打量着他。

“你是——富贵呀。”

江兰禾:“……”

“那他呢。”

江兰禾有些挫败的指了指旁边的百里之恒。

“金闪闪。”

“嗯?”

“金灿灿。”

少女在空中比划了一下,一字一顿。

“大元宝。”

刚刚还在幸灾乐祸的百里之恒,此刻脸上的笑,也裂开了。

倒是听完答案的其余几人同时笑起来,这下可是套出了她内心对他们真实的看法,也算好事一桩。

唯有陆维桢看着远处静静执著夹菜的少年,想到今天意外在醉月楼外面看见他,不应该的。

谢喻之一直以来都是呆傻不知世故的,在见到他以后的种种表现也如自己所料。

但他不应该出现在那里才对,时间太凑巧了,好像他知道了什么,故意等在那里。

“那么他呢?”

而后少女顺着他的指尖看向白衣少年,谢喻之没想着自己也被牵扯进去,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

她小声嗫喏了一句,声如蚊蚋。只有挨得近的陆维桢听得清楚,她说。

“他长得很像一个混蛋。”

他心下酸涩,知晓是自己当初那番话说得有些重了,伤到她了。但他保证,仅此一次,以后都不会了。

少女抬头,笑得有些似孩童般天真。

“华茂春松。”

“什么?我们几人中,竟是谢小七评价最高。”

江兰禾一脸难以置信,有些控诉地看着少女。

“表妹,你才认识他多久,我们可是十多年的交情。”

十多年,在她心里自己就是富贵??

“哈哈哈。”

“小隰华,那,你觉得他是什么呢。”

崔空龄指了指高座上的玄衣男子,正是魏思阙。

“他看起来有点凶,我不喜欢。”

这下换陆维桢笑了,他贴近少女,揉了一把她的头发,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珠珠儿真乖,是我的掌上珠。”

谁知少女根本没在意他说了什么。

“你做甚么摸我的头,会长不高的。”

她有些委屈的咬着唇,好像真的在为自己没法长高的事情难过。

“那你摸回来,这样我也长不高了。”

青年向少女低下了头,姿态虔诚而温柔,好似对待稀世珍宝一般。

“哼。”

少女撅了撅嘴。

“可是你现在已经比我高了,都不管用了。”

青年没有半点不耐烦,语气轻柔,一点点哄着少女。

“我长得高,是要站在你身后,为你遮风挡雨。”

事实证明,和一个醉鬼是没道理可讲的。

“大骗子,我不信你。除非……”

“除非什么?”

“郡主,陆相。”

清野回来了,适时地打断了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氛。她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一碗醒酒汤,表面浮着几两山楂和柑橘皮。

“嗯。”

陆维桢虽坐直了身子,眼神却飘忽不定,一直往少女那里瞟。直到清野服侍着她喝净一盅汤,方才若无其事地转了视线。

半刻钟后,端木隰华清醒了。刚刚的记忆,她有些模糊。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回答了很多问题,但具体是什么却不记得了。

不过现下她很不舒服,先是吃了蟹,接着是一应菊花制成的小食,中途还贪了酒。如今又喝了酸酸的醒酒汤,胃里一阵翻涌,一阵呕吐感冲上来。

她拉了拉清野的袖子。

“清野,我不大好受,出去一会儿。”

清野见她已经清醒,也不好说什么。

少女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后,清野才发现。因为刚刚酒热,她脱了斗篷,但晚间的秋风寂凉。

想到上次端木隰华一连几天的高热,清野当即有了分晓,正欲拿上斗篷去寻她。

陆维桢先一步拦住了她,伸出手来。

“给我吧,我去找她。”

青年神色坚定,不容拒绝。清野点头,公子自然不会让郡主有事,她没做推脱。

但他一离席,上座的魏知弦终于逮住了机会,也跟着悄悄离开了。等魏思阙终于挨个和朝臣,世家子们敬完酒,魏知弦的位子已经空了有一会儿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陆维桢的位置,果然。

思量再三,他也起身离开了席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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