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呗,听说被燕王殿下一剑抹了脖子,尸体带回来了。”毓贞的风评有褒有贬,沈明哲明显是后者,“死的这么轻松,真便宜那个昏君了,若我是燕王,必要把她千刀万剐了!”
世人竟以为是蓝阙杀了她?
也是,蓝阙驻守北境多年,跟北元势不两立,说他没动手,只怕也没人会信。
沈从韫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光滑细腻,没有半分伤痕。
“韫儿,你摸脖子做什么?”沈明哲觉得好笑,调侃道:“被抹了脖子的是那个昏君,又不是你。”
不是么?
不,她就是那倒霉昏庸的毓贞女帝。
“蓝阙,后会无期。”
没想到重逢之期,这么快就到了。
“三哥,有镜子么?”毓贞突然开口。
沈明哲愣了愣,起身将妆台上的小镜子递给毓贞,打趣道:“放心吧,韫儿半点都没憔悴,依旧美美若天仙。”
毓贞接过镜子,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张清丽出尘的少女面容,眉心点点朱砂,明眸如漆,温婉俏丽,宜喜宜嗔。
跟她前世英挺霸气的样子完全不同。
毓贞试着笑了笑,镜中的女子也笑了,脸颊上两个浅浅的酒窝,亲近可人。
她真的还活着,活在一个陌生女子身上。
“韫儿?”沈明哲骨节分明的大手在沈从韫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蓝阙把她的遗体带回来了……”沈从韫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重点,猛地问道:“蓝阙到哪里了?”
她不相信。
必须要亲眼见到‘遗体’,才能接受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
沈明哲不明白沈从韫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想了想,回答道:“大概快到宫门口了吧!”
“宫门……”
沈从韫掀被下床,抓起墙上的佩剑,头也不回地奔出院子。
沈明哲一头雾水,急急喊道:“韫儿,你要去哪里!”
沈从韫没有理会背后的声音,出了小院,凭着这副身子本能的记忆,一路奔到马厩,牵过离门边最近的枣红马。
她自幼在马背上长大,骑术精绝,只一瞬间便绝尘而去,留下阵阵尘烟。
追来的沈明哲来不及思考太多,连忙骑上另一匹马追了出去。
皇城根脚下,多是达官贵人的居所,少有百姓,沈从韫就这样畅通无阻地来到蓝阙面前。
“嘶!!!”枣红大马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直直拦住前路。
蓝阙。
真的是他!
蓝阙见过沈从韫,对这张脸并不陌生,只是恍惚间,眼前浮现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影子。
明明长的一点也不像,但奇怪的是,她在那里,就让人觉得是她。
第一次见面,那少女也是这样坐在马背上,笑着朝他扬一扬手中的剑,“下马来,我们比过。”
此时此刻,眼前的人亦是同样的语气:“燕王殿下,别来无恙。”
蓝阙身后的马车上放着一口红木棺材,棺材上大大的“奠”字尤为醒目,沈从韫只觉得有什么声音在脑海中崩裂开来,震耳欲聋。
下一刻,宝剑豁然出鞘,直直朝棺材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