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道:“都听先生的。”
中间没了动静,几下捣腾东西的轻响后,那男孩子又道:“对了,姜茗。这姑娘死的凄惨,咱们等会儿移动尸体的时候可得小心些。”
少女微微叹了口气,“姜茗明白,就是不知这位姐姐是得罪了何人,身体四肢皆有裂痕,光看着就让人心惊胆战。”
“逝者生前事,不便过问。动手吧。”
梅琳剪在棺材将两人的对话,全听进去,原来她真是被人当成了死尸,遇上好心人,要把自己入土为安。
“有人吗?这里有活人。”听见两人要动手,梅琳剪赶紧叫了一声。又想着义庄这种地方棺材肯定多,生怕人家不知道自己躺的位置,便使劲拍打着上方的棺板。
“先生?这......”柳姜茗下了一跳,担忧地看向面前的男子。
梅琳剪发现房间里没了动静,心下有些微慌乱,但又没听见离开的动静。为了避免两人认为是诈尸而吓跑,她特意快速得解释了一遍。
初来乍到,以开启金手指的出场法复活后,要是又憋死在棺材里,想想都窝囊。
又喊着:“我不是诈尸,我真是人,活人。你们......”
上头轰隆隆几响打断了她,棺板大开,突如其来的光亮一泄而进,刺得她一时不适应。
“她真是活的。”柳姜茗见到尸棺中用手遮挡亮光的女子,玉手放至下巴,十分诧异。
梅琳剪缓缓睁开眼,少女说话的声音比刚才更加清楚,温婉动听,只是她还没办法回答,只一个劲儿地适应着眼前久违的光明。
算算时间,从酒吧猝死到这里,她的眼睛接收的一直是昏沉沉的光线,现下是不能一下承受的。
倒有些奇怪,电视上的义庄不是黑压压一片,就是阴嗖嗖的,恨不得人见了都以为有鬼的程度。这里怎么这般亮。
直到她什么时候完全松眼,才发现这间房内只有她一个棺木,并且不是现代老式棺材,虽同为木制,但她的这方棺材,其外观设计要端正隆重许多,像是举行仪式用的。房内有几个柜架,摆满了蜡烛,正中央还有一面类似于床的面板。
她到底是要被埋,还是拿来拆解食用的。
那两个人呢,她花了多长时间适应光线,他们就再旁边等了多久。
三人相顾无言,男子盯着,柳姜茗也盯着她,唯有她自个儿一不小心撇了人家姑娘一下,就挪不开眼了。
那位叫“姜茗”小姑娘年纪看着真是不大,但好在体态举止端庄有度,眉宇间却又晕着几分明艳,这样一个温文尔雅的妙少女简直是她那个世界男生的理想。
梅琳剪装作迷迷糊糊的样子,学起古派腔调,有模有样地道:“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大姐姐,这里是义庄。”
答话的是柳姜茗,旁边一直站着的小男子迟迟未开口说话,而是一直盯着梅琳剪,想从她身上看出个究竟。
那孩子长得标致体面,唯那双眼睛太过犀利。她又是初来乍到,总怕让人发现了错处,只佯装体体面面地也将视线递给他。
“义庄?”为表示她的费解,她还假装惊讶地观察起四周陌生的景象,并趁机不再去看那个男孩子。
“这处厢房是整理遗体用的,我与周先生便负责遗体的面容整洁。”
简而言之就是入殓师。她倒是在电视上看到过相关的电视剧,说了解还谈不上。
看这厢房的布置,入殓师工作的地方原来这么干净得体,想来入殓师对逝者们抱着的都是虔诚祝福之心。
便道:“多谢两位相救,误入圣地,实在多有对不住。”
“那就先出去说吧。”旁边的小兄弟终于开了口,对梅琳剪的态度很是默然,与方才那副要尊重别人生前事的态度大相径庭。
梅琳剪坐在棺材里一愣一愣的,那小兄弟似乎对她有敌意,也是明明是个死人,突然起死回生,正常人都接受不了。
还是人家小姑娘识趣。
就这么想着,一双戴着乳白手套的细手探过来,梅琳剪下意识地递过手,那双细手却往旁边轻轻一闪。
梅琳家一时有些诧异,抬头就见柳姜茗一脸温和的表情,原是她误会了小姑娘要扶自己出去,人家只是示意一下。她方才忘了入殓师在工作岗位或者必要场所是不能笑,也不能直接与人握手的。
想不到这一套在古代也适用。
“你们是在何处寻到我的?”
两人走在长廊上,梅琳剪跟在柳姜茗的身侧。
“不是我们,是周先生。”
“周先生?”那小屁孩儿?
“就是刚才那位。”柳姜茗会错了她的意,解释道,“据说周先生是在‘骨林’寻草药时,偶然碰见姐姐的。”
梅琳剪点点头,表示确实不假。
“对了,姐姐。”柳姜茗一脸扭捏地看着她。
梅琳剪看出所以然,道:“你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有什么要问的就直接问吧。”
“骨林凶险万分,凡人提及,皆是闻风丧胆,可闻不可触的。姐姐为何会去那里?”
“我是被奸人所害。”
“什么人这般残忍?”柳姜茗诧异的问道。
梅琳剪故作头痛地摇头,“坏就坏在此处,如今我记忆全失,一切源头都不记得了。”
论信口胡说,张口就来,还得看她梅琳剪。
“那就不想了。”柳姜茗这丫头见状,皱紧眉头,想赶快把这话带过去。
梅琳剪恰好想到一个转移话题的话术,“你们这里也需要用到草药一类的东西吗?”
“义庄只是这里的冰山一角。”柳姜茗笑笑就不再说话了。
柳姜茗将她引到一处房内,换了衣服,还特意检查了下她的身体,又到了一间书房,这才想起来三人都没做自我介绍。
“还没请教姐姐芳名?”
而旁边的那位被称“周先生”的臭屁小孩儿,更没有要搭理这位大姐姐的意思,就这么尴尴尬尬地问出了口。
“梅琳剪。”原主身份未知,人死魂美灭,反正也记不起来名字,倒不如直接用自己的。
万一她以后名声大噪,也不容易被原主仇家找到。
况且她还要替那女鬼寻仇,这样会方便很多。看女鬼癫魔成那样,多半背后有极大的冤屈。
“梅姐姐好,我是柳姜茗,你唤我姜茗就好。”
说罢,柳姜茗特意停顿了一会儿,余光瞥了一眼周先生。他还是不说话,坐在那儿,整理今天从义庄出入的逝者名谱。
“那是周烛,周先生。”柳姜茗提着袖子,指向那边。
“你们看着差不多大,你却叫他周先生。他很厉害吗?”
梅琳剪说这话是有调侃意味的,从她醒来到现在,这小男孩儿就没递过好脸色给她,她倒是不生气,这种装腔作势的小屁孩儿,酒场上多的是,他算个毛线。
她就是忍不住逗他。
“倒比不得您,徒手杀了只木妖,如此还能生龙活虎,果真好本事。”周烛手中翻书的动作也不停,阴阳怪气地说道。
生了张人脸,就是不讲人话。算了,谁让人家是她的救命恩人,他要怀疑自己就怀疑自己吧。
何况这小兄弟能入骨林采药,还能拖着她这具累赘全身而退。他的身手,应当不简单。
正好她人生地不熟,要想寻仇,最好赶快抱紧这个大腿。
“梅姐姐,周先生的本事,你有机会就知道。”柳姜茗赶忙搭话,“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你身上若无病痛,我明日再去镇上请大夫为你细细检查一番,今日就早些休息吧。”
柳姜茗指的是她身上这些裂痕,她自知道是怎么回事,本来想摆摆手拒绝,后又又想着万一这副身体真有其他差错,也不至于为时已晚,索性就答应老人。
“姜茗,那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