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盛明允那儿出来时天色已晚,盛葭估摸着崔氏快要休息了,便没再去了,直接回了院里。
“姑娘!是否要奴婢去膳房拿点姑娘爱吃的来?”
“不必了,我今日有些累了,就不吃了。”盛葭微微摇头,下午陪母亲去湖边散步,见母亲尽兴,就陪着多溜达就几圈,溜达累了,就在旁边的亭子里吃茶点,品茶,好不惬意。
严嬷嬷和玉露几乎同时到了。
“姑娘!”
“严嬷嬷,你怎么来了?可是母亲有什么事情?”
“姑娘快过去看看吧!夫人刚刚一直咳个不停,刚刚竟咳出一口血来。”严嬷嬷一进门,礼都顾不得行,朝盛葭哀求道。
“快!去母亲那。”
这几日,她就时常做梦,心里发慌,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
一路上,盛葭心中思绪百转千回,从未觉得她院里到碧落斋的路如此长,踏进碧落斋时,竟紧张的手心出了汗。
“母亲……”
盛葭吓了一跳,只见崔氏脸色苍白,毫无生气的躺在榻上,嘴唇微张,一直喘着粗气,呼吸急促,频率还大小不一,明显病情恶化了。
怎么回?
明明下午在湖边还好好的……
“这是怎么回事?严嬷嬷,母亲今日晚膳可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严嬷嬷焦急道,“姑娘,夫人吃的与往常一般无二,药也是按时服用的,不知怎的,突然就难受起来。”
“母亲,您别担心!一定会没事的!”盛葭上前握住母亲的手,连声安慰。
看了眼玉露,盛葭吩咐道,“快去请郎中!去把所有最好的郎中都请来!”
崔氏这会儿头晕的厉害,睁不开眼,却听的清盛葭的声音,尽力反握住盛葭的手,动了动嘴唇道,“葭儿,是为娘的身子不中用,娘怕是不能一直陪着你了。”
“母亲你说什么呢,女儿还要您一直陪着,您还要陪女儿看花灯,逛庙会。”
她好不容易重活一世,还想多陪母亲几年,此刻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的都止不住。
崔氏清醒了一些,看着盛葭脸上的泪痕,心疼不已。
崔氏抚着女儿的头发道,“娘最不放心的就是你,现在就盼着你嫁给一个靠谱人家,娘也就放心了。”
她自己的身子最是了解,知道这个病好不了了,能拖一日是一日,权当是上天给她的福分,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福气能见着女儿婚配。
“姑娘,温郎中来了!”
盛葭连忙让开位置,让太医走近。
“温郎中,您快给我母亲看看。”
郎中上前仔细为崔氏把了脉,询问了一些病症。
盛葭着急的问道,“如何?”
温郎中摇了摇头,很是为难道,“夫人的病症,很是奇怪,这……老夫无能无力呀,”
盛葭全然听不进郎中的话,吩咐严嬷嬷打了盆热水,小心翼翼的给崔氏擦拭脸庞,嘴唇。
轻轻的捧起母亲的手,一点一点的为她擦拭着手。
瞧见床边帕子上的血迹,心痛的一个激灵。
一秒也不敢睡,就这样在一旁静静守着。
玉露送走了郎中,看到盛葭这副模样,也跟着连连抹泪。
姑娘一夜未歇息,不眠不休一直照顾着夫人,实在是让人心疼。
这偌大的盛葭,除了姑娘,竟没有一个人是真的关心夫人了。
真叫人寒了心。
直到天亮,盛府上下,只有碧落斋一处灯火通明,整个碧落斋的下人忙活得脚不沾地,都是为了崔氏好受些,院里的郎中也是一个接着一个,来了又走,无情的雨水下了一夜,更显悲凉。
“姑娘,孙小娘来了。”金风进来禀告道。
盛葭皱眉,立马变了脸色,“她来干什么?”
谁人不知道刘小娘和母亲不合,多年前的恩怨岂能当做未发生过,这会儿倒是消息灵通。
孙小娘慌张的往四周看了看,见崔氏奄奄一息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心里舒了口气。
还没等盛葭应允,就直接扑通一下跪在床前嚎啕大哭起来。
“姐姐……姐姐啊,你说我们姐妹一场共同服侍老爷,你要是就这么去了,我以后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了。”孙小娘纠着一张脸,眼眸却不经意的看向崔氏毫无血色的脸。
“咳……咳咳……”崔氏胸口微微起伏,咳了几下后,喘个不停。
“夫人!”严嬷嬷心疼,用手替崔氏顺气。
看来说的不假,崔氏确实危在旦夕了,昨夜派过来大厅的丫头说崔氏看着快不行了,孙小娘原是不信的,如今过来瞧上一眼,才算放心。
盛葭瞪着孙小娘,面带怒意。
“小娘见也见过了,便让我母亲好好休息吧!”
孙小娘朝着盛葭点头,却又道,“姐姐,你放心,妹妹日后定当把葭儿和明允当成己出,日后给他们择一桩好的婚事,到时候,姐姐若是泉下有知……”
“闭嘴!”
孙小娘抿唇,“葭儿,你这是……”
“出去!”
目光在这一刻变得冷血无比,看着孙小娘只觉得恶心至极。
孙小娘见盛葭那像是要吃人的眼神,顿时向后踉跄一下。
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这哪里还是从前那个盛葭?怎么变得这么冷漠?
她费尽心思爬上了小娘的位置,生活也还算优渥,这么多年奈何大娘子重病,她才得以执掌中匮,如今,胜利在望,终于要熬出头了,也不枉费她处心积虑这么多年。
“我听说了姐姐的病情,一时担心就过来看看,我也是好心啊!”孙小娘痛心疾首道。
她会有什么好心?盛葭可一点儿都不信,眼下只觉得她的话可笑。
“不见小娘平日里来看望母亲,这会儿倒是心急了!小娘就这么急!连这几天都等不了了?还是,小娘一开始就盼着我母亲病重,好取而代之?”
“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我现在,好歹也是当家主母,我问心无愧,我冤枉啊……”孙小娘一时气急道。
“冤枉吗?我看未必。”盛葭冷声道。
“反了!真是反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小娘,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说话这么难听?将来哪个大户人家愿意娶你?”
“我愿意。”
顺着视线望去,一袭银白色飘带,暗玉紫蒲纹狐皮大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