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韵一哆嗦，下意识捏紧了文件。
当着苏嘉沅的面，他想干什么？
沈烬坐得端正，露在桌面上的那只手从一截衬衫袖口中探出来，腕上还戴着一只极其考究的腕表。
看起来斯文而内敛。
再往上看，便正对上他微微眯起的狭长眼眸。
漆黑的瞳底带着渗人的冷意，如同假寐的雄狮盯紧了面前的猎物。
乔韵低头躲避他的视线。
“沈总说笑了。”
话落，她立马继续往下读。
“……线下推广方案由A组策划三项……”
尽管已经把头埋得很低，但沈烬有如实质的目光仍然十分又存在感。
乔韵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一行字读错了三次。
苏嘉沅一怔，还当她是因为昨晚的事在生气，不由得沉下脸色。
“乔韵，工作时间就拿出专业的态度！沈总还在等你汇报呢，你这是干什么！”
乔韵极力克制着，声音却仍然发起抖来。
“……不好意思，我有点不舒服，想去个洗手间。”
以往乔韵就算再生气也绝不会把情绪带进工作，她今天这个态度让苏嘉沅心头窝火。
“所以呢，你就打算让所有人等你一个？你把工作当儿戏吗！”
沈烬忽然淡声道，“没关系，这个方案我刚才也看过了，没什么大问题的话咱们可以直接签约。”
闻声，乔韵一愣。
她没想到沈烬竟然会真的签约，明明按他现在的身价，不该看得上这种小方案才对。
苏嘉沅却是喜出望外，“沈总果然爽快！乔韵，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拿合同过来！”
沈烬但笑不语，眼神却很冰冷。
那笑像浮在江面上的冰层，让乔韵觉得浑身发冷，似乎稍有不慎，就会掉进他眸中的万丈寒潭里。
他签的很爽快，笔走龙蛇，笔迹干净漂亮。
苏嘉沅今天很高兴，难得留下看完了整个签约过程，没把所有事情都推给乔韵处理。
最后他甚至主动道，“沈总雪中送炭，我代表整个苏氏集团感谢沈总！”
“雪中送炭谈不上，一点力所能及的小忙而已，苏总客气了。”
沈烬语气很淡，深邃的眼神如同钩子般挂在乔韵身上。
见乔韵抬头看过来，他冷冷勾唇。
“谁叫苏总开出的条件这么诱人呢，我实在不好不答应。”
乔韵脸色白了白，强迫自己避开他的目光。
“不过我还有个小要求，不知道苏总能不能满足？”
“沈总尽管提就是。”
乔韵动作一僵，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沈烬的目光下一秒便落在了她身上。
“既然乔小姐是这个案子原本的负责人，我希望接下来这案子也可以由乔小姐亲自跟进，这样你我都能省些力气，苏总认为呢？”
苏嘉沅一愣，随即喜笑颜开道，“当然没问题！”
乔韵瞬间一阵窒息，如同被什么东西隔空攥住了咽喉。
这一刻她终于完全确定。
沈烬是真的恨她。
沈烬的声音很沉稳，平静地收紧了套在乔韵脖子上的那根绳索。
“资金从今天开始就会陆续入账，所以工作对接最好也从今天开始做，乔小姐一会儿可以先去报个到，负责接手的团队在沈氏大厦12层。”
他很关切似的，又添了一句，“别走错了。”
合约已经白纸黑字地签了，即将到来的资金能替苏氏解决当下最大的燃眉之急。
乔韵心里清楚孰轻孰重，她没理由拒绝。
“我记住了，谢谢沈总提醒。”
话虽如此，她却巴不得永远不用过去。
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沈烬，更不知道这场旷日持久的折磨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午后，乔韵忙完手头的事情，手机忽然响起来。
她接起，“哪位？”
下一秒，沈烬不耐的声音隔着屏幕传来。
“早上才告诉过你过来报道，你想让我等到什么时候？”
乔韵耳根一麻，硬着头皮道，“我刚忙完，这就……”
“乔韵，我能签约，就能单方面毁约，搞垮苏嘉沅的公司对我来说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沈烬把威胁摆在明面上，冷笑一声。
“你最好不要耍什么小聪明。”
乔韵“腾”一下站起来，“不……”
沈烬没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
“十分钟之内没看到你，合约就终止。”
话落，他直接按下挂断。
沈氏集团大厦。
办公室门打开的时候，乔韵抱着文件夹站在一位助理身后，脸颊微红，小口小口喘着气。
她额角上有点湿，模样有些狼狈，像是为了赶时间跑了一段路。
“沈总，乔小姐到了。”
助理说完，就退了出去，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沈烬垂眸看了一眼腕表。
刚好过去了九分钟。
“时间观念不错。”他语气淡淡，“如果不用人催就更好了。”
乔韵抿唇，捏着文件夹边缘的手指收紧。
12层是沈烬的办公室，她刚才跟着助理走过来，连第二个人都没看到，哪有什么所谓的团队。
曾经那么相爱的人，如今她却猜不透沈烬究竟想做什么。
三年不见，他似乎变了很多，更加暴戾，更加极端，也更加捉摸不定。
沈烬扫了一眼乔韵身上的衣服，简单的白衬衫配西装裙，都是谈不上剪裁的便宜货，但仍然显得她修长而清丽。
以至于刚才进门的时候，让沈烬不受控制地想起三年前的她。
看着看着，沈烬脸色沉了沉，唇角忽然勾起一个讥讽的笑。
“我还以为你会专程打扮一下，像昨晚那样直接把价钱贴在身上来见我。”
“……”
乔韵不自然地绷紧了后背。
看她一声不吭，既不辩驳也不解释，沈烬的心情一下子差到了极点。
他轻轻“啧”了一声，一手慢慢解开领带。
乔韵立刻紧张起来，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看什么？”
沈烬嗤笑，眼底带着明晃晃的讥诮，“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
心事被戳破，乔韵有些尴尬，微红的脸颊蒙上一层更深的血色。
见她窘迫，沈烬的心情似乎就变好了些。
他抽出一份文件，撂在办公桌上。
“过来，把这个材料给我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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