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摇摇晃晃，程羡鱼听着耳边的马蹄声，倚着马车眯了会儿。
“小姐，到了。”小莲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程羡鱼掀开门帘，眼前屹立着的便是巍峨的暗红色宫墙，宫墙之上，是明黄色的匾额。
紫禁城。
耀眼的阳光刺得程羡鱼眯了眯眼，眼前的阳光突然被油纸伞挡住，是小莲走得近了些。
以往只在历史书上见过的画面如今真正出现在了面前，程羡鱼才突然明白了历史的厚重感是怎样一种概念。
“走吧小莲，这会儿太后大抵已经用过早膳了。”程羡鱼出示了云安郡主的令牌，朝宫里走去。
宫里是不允许马车出入的，故而只能将马车停在宫门前，徒步进入。
而程羡鱼贵为郡主，不需要递牌子进宫，只需要凭令牌出入即可，倒是方便了许多。
这些大多都是上次进宫时魏雁栖教给她的，她不常进宫，更多时候是魏雁栖或程老夫人进宫问候皇后或太后。
太后所住的寿康宫僻静远人，程羡鱼和小莲一同足足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到。
有了上次与魏雁栖一同进宫的经历，程羡鱼显得并不没有那么紧张。
永寿宫门前，负责洒扫的宫人正打扫着落花，一见程羡鱼来了，齐刷刷地行了礼。
大抵是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永寿宫的碧竹姑姑循声而来，笑道，“奴婢当是谁来了，原是云安郡主。”
程羡鱼福了福身，“清雪姑姑，鱼儿来向太后请安。”
碧竹姑姑抿唇笑了，“早听说国公府今儿要来人，没想到是鱼儿来了。”
一边说着，碧竹姑姑一边将程羡鱼让了进来。
“太后，您瞧这是谁来了？”碧竹先走了进去，满脸笑意地看着太后，“奴婢听见动静，出门才看见是云安郡主。”
程羡鱼垂着眸子跟了进来，一脸恭顺地行了礼。
贵妃榻上斜倚着的女人身穿一袭明黄色的团龙吉服，约莫五六十岁的模样，头上未戴发饰，只随意挽了个发髻。
在未来拜访前，程羡鱼便听说太后的身子不大好，故而免去了嫔妃每日问安，外室宗亲更是难得一见，通常只会面见与皇家关系密切的女眷。
“云安来了，快赐坐罢。”太后慈祥地看着程羡鱼，“不过昨儿来领了牌子的是程周氏，怎得一早你却自己来了。”
程羡鱼闻言，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鱼儿从未听闻祖母要来，若是知道，便和祖母一起了。”
而另一边，程周氏刚坐着马车晃到了宫门外，一同来的，还有二房的女儿程娴婷。
对于程周氏来说，程娴婷更加懂事乖巧，比起娇蛮的程羡鱼来说好了不少，她自然是更喜欢程娴婷些。
何况她与魏雁栖不睦已久，对她的女儿也没什么好印象。
程娴婷跳下马车，主动搀扶着程周氏，“祖母，小心些。”
程周氏借力站稳身子，赞叹般看了程娴婷一眼。
“祖母，想必这会儿鱼儿姐姐还在休息，回府了我去告知姐姐一声好了。”
程娴婷笑眯眯地说着，话虽这么说，可她的心里和明镜儿似的。
昨儿刚给程羡鱼传递了错误的消息，今天再去解释，无论结果如何，程羡鱼这失礼的罪名都已经坐实了。
到时候太后若怪罪下来，也不是她和祖母的错。
毕竟一个通报消息的嬷嬷，完全是可抛弃的棋子。
程周氏冷哼，“这你还告诉她做什么，我瞧着她压根儿对这件事情不上心，更别说旁的了。”
程娴婷会意一笑，善解人意道，“既然祖母如此说了，那我也不去惹姐姐不高兴了。”
祖孙二人三言两语间，就把错误甩到了程羡鱼的头上。
只可惜，不等她们二人高兴太久，便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碧竹引着她们二人进去时，程羡鱼正坐在太后对面，小手搭在下面，托着太后的手，一脸认真的看着。
程周氏愣在原地，她怎么也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能碰上程羡鱼。
他难道不是应该在国公府睡觉么？
就连一旁的程娴婷也怔了怔，程羡鱼不仅没闹出什么乌龙，而且衣服也穿得十分得体，完全没有选择自己买来的衣料和首饰！
看到这一幕，程娴婷咬紧牙关，指甲用力嵌入皮肉之中，脸色也随之一僵。
“来了？倒比云安晚了些，坐罢。”太后抬眼看向祖孙二人，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可程老太太自然听出了太后语气之中夹杂着的些许抱怨。
确实，程羡鱼作为一个小辈，来的比她老太太都要更早，这一对比，登时显着程周氏和程娴婷失了理数。
“民妇给太后请安。”
“民女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祖孙二人忙不迭行礼问安，才坐在了丫鬟端来的板凳上。
到底是臣子家眷，她们还未到能和太后平起平坐的地步。
这倒是正常，可程羡鱼怎么……
程周氏默不作声地瞪了程羡鱼一眼，埋冤道，“你这孩子怎么如此没有礼节，太后身侧岂是你能坐的？快下来！”
听见程周氏这么说，程娴婷接过了话，“太后娘娘，姐姐久不进宫，对宫中的礼数不太了解，还请太后娘娘不要怪罪。”
言外之意，就是程羡鱼缺乏管教。
这句话不但骂了程羡鱼，还连带着骂了魏雁栖和程不识。
“若礼数不可因为具体情况而改变，那这天下岂不是会十分死板无趣？”程羡鱼轻飘飘地回答，眼神甚至没有看向程娴婷，而是一直认真地看着太后的手心。
程娴婷吃了一惊，她从未想过像程羡鱼这般蛮横笨拙性格的人能说出这番话来，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程羡鱼悠哉悠哉地坐在贵妃榻上，看了半晌后，莞尔一笑，“太后，您的胃火旺盛，想必是平常操心劳累所致。”
太后精致的面容上露出了几分错愕，连连点头，“竟被你个小丫头瞧准了，这手上还能看出哀家的身体如何？”
程羡鱼抿唇，“这是自然，手相上能看出许多信息，命格与身体情况，一瞧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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