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赵锦宸的话，沈瑜洲抬眸，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
“真的？”
赵锦宸笑着点头：“当然是真的。”
说话间，沈瑜洲肚子传来一阵咕咕响，她羞红了脸不敢看赵锦宸。
早上从小叔家出来没吃饭，走了老远的山路，一直折腾到日头偏西，她早就饿了。
赵锦宸和煦一笑：“正好我也饿了，你端饭进来，咱俩一块吃。”
沈瑜洲掀开门帘出去，片刻，奶奶领着叔叔婶子们进来。
老太太一见他就红了眼眶：“大孙儿，你总算醒了，这些天可急死奶了！”
说完，指挥两个儿媳端饭菜进来。
“把席面剩下的鸡跟肉都端过来，再生灶火给我孙儿炖个鸡蛋补身子！”
两个婶子应声出去，二婶子李凤娟见苦命的大侄子醒过来，是真心高兴，专捡整鸡腿装进盘里。
三婶子王桂花一面蒸鸡蛋一面撇嘴，小声嘟囔：“老太太真偏心，三个孙子不见她一样疼，要我说早死早超生，省的拖累一家子！”
屋里，两个叔叔见赵锦宸醒过来也红了眼眶，张罗着去卫生所请大夫，抓药。
老太太情绪平定，握住沈瑜洲的手，笑得慈眉善目：“你俩刚结婚赵锦宸就醒了，可见冲喜管用，你是个好孩子！”
说完，从兜里掏出五块钱，塞进沈瑜洲手里：“这是奶给你的见面礼，沈瑜洲病了这些年，家里不宽裕，等日子好一点，奶把三转一响给你们补上，肯定不会亏待你！”
沈瑜洲推拒着不敢要，老太太强行塞进她兜里才算完。
饭菜上桌，赵家人都出去了，让新婚的小两口独处。
沈瑜洲把炕桌推到炕头，轻手轻脚地扶赵锦宸坐起来。
赵锦宸病了几个月，刚醒，一点胃口都没有，拿着筷子许久没动。他不动筷沈瑜洲也不敢动。
赵锦宸被新媳妇的局促样逗笑：“你自己吃，喜欢什么就夹什么，不用管我。”
沈瑜洲怯怯伸筷子，只敢夹离自己近的素菜。
赵锦宸扬筷子把整个鸡腿夹进她碗里，沈瑜洲受宠若惊连连推拒：“我不用吃肉，有白米饭吃就行。”
赵锦宸略微皱眉，按住她的筷子不许她往外夹。
沈瑜洲刚满十八，正是抽条的年纪，却瘦得像麻杆一样，几乎一阵风就能吹走。
“你在家里也不吃肉？”
沈瑜洲抿了抿唇，半晌才蚊子似的哼哼：“婶子嫌我晦气，不许我上桌吃饭。我都是等他们吃完了再吃剩的。”
小叔家里孩子多日子难，一顿饭吃完几乎剩不下什么，她只能挨饿。
赵锦宸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又给她夹了好些菜，盛满白米饭的碗鼓出一个小山包。
“吃吧，在赵家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沈瑜洲讷讷点头，忍了一天的泪终于落下。
鸡腿进嘴，肉炖得软烂入味，好吃地几乎把舌头吞掉，沈瑜洲开始还小口小口吃，后来几乎是残卷风云，吃的肚子鼓鼓才停下。
放下筷子，沈瑜洲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赵锦宸.
赵锦宸笑了笑，从炕头摸出一方手绢递过去。沈瑜洲这才意识到嘴边有脏东西，涨红了脸擦下酱汁。
“手绢脏了，等我洗干净了还你。”
“你收着吧，算我送你的。”
说完，赵锦宸又从炕头摸出个嵌着亮晶晶石头的金戒指递过去。
“这是我爸唯一留给我的，我送给你。往后我是你的丈夫，会好好对你。”
沈瑜洲下意识地不想收，但一想到戒指的意义心里泛起丝丝甜蜜，接过来戴到手上，可惜她手指太细会往下滑。
沈瑜洲怕弄丢了，找红绳根拴起来当做项链戴在脖子上。
收拾完饭桌，天已经黑透了。老太太从外头将他俩的门锁死。
屋里煤油灯昏暗，窗外偶尔传进几声虫鸣。
沈瑜洲坐在炕尾，她头一遭跟男人同屋，捻着衣角不知道该怎么睡。赵锦宸察觉出小媳妇的窘迫，背过身去不看她。
“你睡吧，我不会动你。”
说完，吹灭了炕头摆着的煤油灯。屋子一片漆黑一片，只有月光透过窗子，洒下满地清辉。
半晌，赵锦宸听见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脱衣服声，小媳妇呼吸逐渐平稳，总算是睡着了。
他自小身子不好，天一凉就犯肺病，整个冬天都在咳嗽。这几年病情加重，几乎把肺咳出来。
城里大夫说他这是肺痨，只能将养，没法彻底根治。
他这病歪歪的身子，也不知道还能挺几年。他要是走了，剩下个小媳妇，她一个人要怎么过活？
翌日，天刚亮沈瑜洲就从炕上爬起来，手脚麻利地收拾屋子，生火做饭，等饭做好赵家人才陆续起床。
“锦宸媳妇，你是新婚，咋不多睡会儿？”
奶奶笑眯眯看着孙媳妇，人长得俊，干活也麻利，越看越稀罕。
沈瑜洲抿嘴一笑：“奶，我自个儿做主把昨天席面上的剩下地饭菜热了，要是有啥不合您心意的您只管说我。”
“咱家没那些讲究，你干得挺好。”
奶奶拉过她的手，眼尖瞧见领口透出的金戒指，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大孙儿肯把戒指给出去，说明认下这个媳妇了。她还怕那孩子犯拧，现在看来他们小两口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先给你男人端饭了没？”
沈瑜洲怯怯摇头，她以为赵家是一起吃早饭。
“傻孩子，别怕，奶不说你。”
“往后饭一熟你就先给锦宸端去，锦宸身子弱，吃不了凉的。你们小两口自己吃就行。”
话音落，沈瑜洲心里一凉。奶这是想把他们两口子分出去，自己管口粮？
赵锦宸还病着，她户口不在村里，暂时挣不了工分，兜里只有奶昨天给的五块。
这要是单过，她跟赵锦宸非饿死不可！
老太太见她僵住，知道她想差了，忙解释：“不是让你们单过，奶是让你先紧着你男人。”
沈瑜洲这才松了口气，按老太太的意思把饭给赵锦宸端到屋里吃。
盛饭时，她给赵锦宸盛了满满一碗，自己只盛半碗，饶是这样三婶还是给了她一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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