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钱可以,但不知道程小姐拿什么来换。”
包厢内,灯光并不明亮。
男人双腿叠交,隐在角落里,露出一截名贵的西装袖口,走线笔直修长,熨烫妥帖,包裹着近乎完美的身形。
他倦懒的撩起眼皮,漆黑的眼睛好似古井,深不可测,静静地看着她,带着几分从容不迫的气势。
周遭人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喘,唯恐说错一句话得罪了北城这位太子爷。
程沐奚站在人群中央,五官漂亮清冷,浅白色长裙整个人像纸片似得纤薄,但背脊挺得极为笔直,倒是有几分有种松竹宁折不屈的气度。
“谢今怀,只要你肯帮我,你要什么都可以。”
程沐奚唇间轻微发颤。
如果换做两个月前,她做梦都不会想到她会这么求昔日的死对头。
程家没倒台之前,她和谢今怀平分秋色,被称为商界的两大后生。
但如今,她和他已是云泥。
只为求他能高抬贵手,帮她一把,不要连同她的丈夫一起将她踏入深渊。
谢今怀喉骨溢出一道薄凉的笑色,“程家倒台,股票进场也是做空,亏本的买卖我不做。”
如今程家的形式有脑子的都不会跳进去。
谢今怀讲究利益,不可能轻易出手。
她必须拿出点筹码来作为交换。
程沐奚吸了口气,“我名下还有一些地皮,可以先做抵押,还有一些基金股票全部能转手给你,就当你借我的……”
冷沉的灯光下,男人神色无波,修长的手指点了点空酒杯,旁边的女公关十分得眼色,立马为他倒了一杯酒。
他端起白兰地,品了一口,嗓音淡淡,“现在你的那位丈夫对你们程家围追堵截,我没必要为了几块地皮去得罪人,程沐奚,做生意讲究诚意,你这么点筹码让我很难帮你。”
程沐奚看着眼前的男人,谢今怀行事做风她向来猜不透,在生意场上打交道那么多年,她依然摸不准他的心思。
但有一点,她很清楚。
她能这么轻易的找到他的行踪,那么便是他默许的,他默许,就代表她身上一定有他想要的东西。
“你到底想要什么?”程沐奚深深的看着眼前矜贵的男人。
男人眸色微凉,放下手上的酒,唇间渐渐勾起了一道弧度,“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能有什么所图?”
“程小姐难道不明白吗?”
程沐奚唇间发白。
心脏犹如被击中了一枪,震得她四肢发麻。
旁边的人目光犹如吃到了惊天巨瓜般的看着两人。
“房间号2019,程小姐想明白了再来找我,送客。”
谢今怀淡淡而道。
程沐奚呼吸发震,手指拢紧。
“谢今怀,我本来以为你至少算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你和陆寒城一样无耻。”
“我是不可能来找你的,你做梦去吧。”
程沐奚气得发抖,掉头就走。
旁边的人不敢呼吸,只觉得程沐奚疯了,现在的她哪里还得罪的起谢今怀,这个在北城相当于天的存在。
谢今怀看着那离去的背影,淡淡而笑,只说了两个字,“清高。”
众人心照不宣,纷纷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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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沐奚刚从酒吧出来,手机便嗡嗡震动了起来。
她看着手机上赫然显示着‘寒城’两个字。
曾经的她,接到他的电话有多甜蜜期待,此刻就有多么厌倦恐惧。
但她不能不接。
她吸了一口气,接通,“什么事。”
那头素来冷静自持的声音多了几分戾气,“你把雨桐绑到哪里去了?程沐奚,有什么冲我来,你这样只会让我更恶心你。”
程沐奚听着那些刺耳的字眼。
她和陆寒城从小一起长大,他是程家的养子。
她少不知事的时候,所有的少女心思都和他有关。
直到结婚的最后一刻她都以为她和他是两情相悦,可直到进行到最后一步,他才说,“程沐奚,要不是雨桐为了不让我伤害你,逼着我娶你,我是不可能跟你结婚的。我不可能碰你,我心里只有雨桐。”
而他口中的雨桐,是小三的女儿,那个曾经险些将她母亲逼死,逼得她和她父亲决裂也要领进门的小三母女。
如果不是程雨桐身上留的不是程家的血,她丝毫不怀疑她的父亲会把程家交给程雨桐。
明明她才是程家的大小姐,可获得所有东西都比程雨桐要付出十倍的代价。
就连她的丈夫都是那么的深爱她,连结婚都要为她守贞。
程沐奚心脏麻木的痛了一下,冷笑道,“陆寒城,我不是你心尖宠的保姆,她不见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男人嗓音冰冷至极,“雨桐为人随和,不像你四处树敌,除了你还能有谁?程沐奚,我限你三个小时之内把雨桐交出来,要不然你那个癌症母亲,就等死吧。”
冰冷彻骨的声音,没有丝毫留情。
程沐奚险些连手机都握不稳了。
陆寒城太知道她的痛点了。
她这辈子在乎的只有两样东西,她的母亲和程氏集团。
其实曾经还有陆寒城的。
但直到他架空程家,算计她,将她踩到泥地里,他便被除名了。
她这辈子就爱过陆寒城一个,但他却让她一败涂地,痛不欲生。
程沐奚心脏绵延的疼,却依然咬牙道,“陆寒城,人我会找到,但我母亲要是出事了,我就算是死,也会拉你一起。”
“……”
一个小时后,程沐奚通过监控找到了程雨桐的行踪。
程沐奚带着助理开车前往,并且将地址发给了陆寒城。
地方是一个破旧的水泥工厂。
程沐奚刚一走进水泥工厂,就闻到了浓厚的血腥味,显然这里刚经历过打斗。
“妈的,贱人,你还有胆子回来——”说完,一个男人从地上爬起来就一把拽住了程沐奚的头发。
程沐奚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摔倒在了地上,整个身子撞到在水泥台阶上,摔得骨头作响。
大脑嗡的一响,耳鸣不断。
她眼前发黑,一摸满手的粘稠与鲜红。
“程总!”助理惊呼。
“大哥,这不是程雨桐那个贱人,程雨桐已经那个姓陆的救走了!”旁边小弟道。
方才推倒程沐奚的男人脸上的刀疤,随着皱眉拧起来,他踢了踢程沐奚,“那这个骚货又是谁?”
小弟立马道,“这个就是程家大小姐,那姓陆的老婆,就是刚才把人救走,还把我打了一顿的那个陆寒城!”
“姓陆的老婆?”那刀疤男像是找到了出气口,“既然动不了姓陆的女人,那动他老婆也是一样,妈的,把她给轮了,拍照发到姓陆的手机里,让他来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