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反问,但在郭山听来,却是另有深意。
他注意到萧亦年握着桑桑的手,动作轻柔,看桑桑的眼色更是怜惜。
在结合这一路上,桑桑身为侍女,却跟着太子同乘一辆马车,已是破格之举。
分析过后,郭山明白了。
他及时换了一副面孔,谄媚笑道:“臣知错,是臣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殿下和桑桑姑娘,还望殿下和桑桑姑娘恕罪。”
刚才一口一个卑贱的奴婢,现在倒是换成桑桑姑娘,叫的倒是好听。
桑桑忍不住讥讽冷哼一声。
要是萧亦年不拦她,她才不管什么朝廷命官,郭山在多说一句,她就让他永远闭上嘴。
“既已知有罪,那便想个赎罪的法子。”
萧亦年摩梭着她的掌心,眼里精光一闪,随即笑道。
“这些灾民也都是我北国子民,如今子民受难,你我身为北国臣子,又吃着北国的粮,自然应当为北国效一份力,对北国子民自是不能坐视不理,理应救济,你说对吧,郭大人。”
太子都发话了,郭山自是顺着萧亦年的话接下:“殿下所言极是。”
萧亦年又故作为难,剑眉为蹙:“可这赈灾粮确实有限,不如便就自掏腰包。可这跟着来的都是些领着微薄俸禄的侍从兵卫,让他们自费也不妥。”
说着,他似找到了解决办法,眉目舒展开:“不如就郭大人先开这个先河,给众人做个表率。”
话落,桑桑诧异的望向他,他这是要郭山一个人出钱去救几十个灾民,这番举动,是在为她出头吗?
而郭山一听这是要自己掏钱,神色慌了一瞬,忙说:“殿下,这不妥,臣……”
话没说完,萧亦年抬手一挥:“沈大人。”
督察院沈巍在旁观了半天,不曾想叫到了自己,收敛了神色上前应道:“臣在。”
桑桑不知萧亦年想做什么,看着他叫人拿来了纸笔,指着沈巍下令。
“你身为督察院院长,有为朝廷监督百官之责,如今郭大人要自费接济灾民,此乃天大的好事,你方用纸笔如实记录,他日赈灾回朝,如实禀告皇上,给郭大人记一个乐善好施为民着想的功劳。”
太子下令,沈巍回头看了眼心急无措的郭山,接过纸笔领命:“是,太子殿下,臣定会如实记录。”
“太子殿下!臣一个人如何救济的了如此多的灾民,况且还要赶着下益州,时间耽误不得啊!殿下三思啊!”
郭山一看萧亦年真要拿他开刀,立马心急如焚的下跪求饶。
这里的灾民少说也有数十个,若是全让他一个人救济,他得被狠狠扒一层皮下来不可!
“大人!您行行好,就赏我们一口饭吃吧!”
“大人,您真是个大善人!”
那些灾民一听郭山要接济他们,全都一窝蜂的围住郭山下跪磕头,祈求施舍。
饶是郭山怒斥推搡,也挣脱不出来。
而萧亦年却只是斜了一眼,挥了挥手示意沈巍开始记录,便牵着桑桑的手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外还回荡着郭山悲惨交杂着求饶的喊声,桑桑坐在萧亦年身旁,她的手还被萧亦年握着。
“你是故意的?”
她轻声问道,虽是有几分猜测,但也不能确定,毕竟萧亦年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他用两根手指捏着她青葱指尖,轻轻揉捏着把玩:“你是我的人,欺压你,不就是欺压到我头上来了。”
桑桑抿着他这句话,倒也有理,太子身边的人,即便是奴,也容不得他人置喙。
“桑桑啊。”
萧亦年懒懒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尾音拖长。
他捏着她的指尖,下一瞬,手速极快的从她衣袖之中抽出掩藏的那把刀来。
桑桑来不及反应,望着他拿着那把刀,放在眼前,左右似有顾虑,细细端详。
他的一双漆黑鹰眸,在泛着银光的刀尖之下,似乎也在闪着光。
“随身带着一把刀,桑桑是想杀谁啊,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