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虽已渐渐开始转凉,但并不妨碍庭中花朵儿们的争奇斗艳,树木的郁郁葱葱,一大早便见几人小心侍弄着它们,晨光轻盈洒落其间,美不胜收,任谁看见这一幕都会驻足好好欣赏一番。
窗边,倚着一女子,微微侧脸却不是朝着庭中看这美景,低着头似是在思考什么。
自上次晕倒后,她就再没有见过召白。
召白就是当初在巷子中拦住自己的少年,而轿子里的男人就是这府中的主人齐尚珽。
廿婉正想着,就听到珠帘被人掀起,发出泠泠清脆的碰撞声。
抬眼望去,是个作侍女打扮的女子。
眉眼低垂,声音不起不伏,“廿娘子,主人邀您一起用饭。”
入府半个月,今天是廿婉第一次听到他。
廿婉到的时候,齐尚珽已经在等她了。
纵然知道此人是条毒蛇,但廿婉还是忍不住沉迷他的美色。
这人气质温雅不失贵气,整个人光是站在那里,周围的一切便已是黯然失色。
“婉娘?”
见她站着不动,他微微敛眉似有疑惑,唇角扬起,温文尔雅的表象下,像猎人在打量他的猎物。
廿婉立时回了神,暗拧了自己一把。
姐妹,这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廿婉并不知道齐尚珽的身份,府里的人个个都跟人机似的,到点出现说着就是那么几句话。
但照着平日里的规格来看,必然是个有钱的主。
桌上摆着四五道菜,摆盘精致卖相极佳,看着就不一般。
便是一碗白粥,廿婉就闻到一股与众不同的米香来。
“婉娘近日待得可习惯?”
“受郎君庇护,自是极好的,”廿婉登时打起十二分精神,绷紧皮子严阵以待。
“齐郎君多次出手相救,我一身清白无物,实是不知有何可以报答。若是郎君不介意,一双手脚尚且可用,”廿婉说顿了顿,怕人当成能随意砍自己的手脚,又赶紧加了一句,“再苦再累的活计我都干得,郎君只管吩咐。”
齐尚珽笑了笑,正要说话,召白忽然急匆匆进来。
小少年看到廿婉面上诧异一闪而过,随即便俯身在自家主子耳边说了什么。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廿婉也不敢多看,低着头一心一意地吃着她碗里的粥。
“这粥饭既称婉娘心意便吃完再走吧,某有事便先行一步,不再作陪了。”
廿婉忙抬头站起作揖,“多谢郎君。”
“对了,”走到一半的人忽而停了下来,微微侧脸笑意莫测,“婉娘只管好好待在府上,其他事不必多想,真到那一天,某自当来求。”
果然,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饭。
现而如今,人都把话摆明面上了,到日子自然有事要来找她!
明确了这一点,廿婉反倒放下心来,最起码,这人要的不是她的命。
反正现在好吃好喝供着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赤条条的,也不怕什么。
想通这一点,廿婉越发摆烂。
她以前一放假就喜欢宅在家里,如今到了陌生的地方,也更生不出往外头逛的心思。
整日里不是吃就是睡,闲来无事就是拿本书在那看。
所以平日里除了照顾她生活起居的那几个,竟也就没有见到过其他人。
照顾她的侍女见她平日只呆在屋里,当她不适应生怕人闷出事,时不时提出让她去园子里逛逛,廿婉自是不应。
直到一次撞见廿婉捧着书笑得狂放,两人尴尬对视后,就再也不提此事了。
那模样,她怎么瞧都不像是个会闷出事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