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我们还是快些走吧。”
小霜嗓音轻颤,这王宫内果然吃人不吐骨头,这般血腥场面,贵妃娘娘那般柔弱娇艳的人,从头到尾竟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是那惨死的奴婢直直从她面前拖走时,她也依旧是神色不变,面上带着柔媚的笑意,当真是吓人,以往的娘子和她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娘子,娘子……”小霜推了推似乎被吓着一动不动的人。
“哦……走吧。”
廿婉回过神来,不过是不小心碰了一下,那女婢竟然自己活活磕头致死,竟是这般计较吗?
廿婉联想到刚刚在殿内拉着自己的手柔柔笑着的姬氏,陷入沉思。
无端小事演变成这样,不像是那女婢胆小,倒是更像是为了遮掩什么。
林荫小道幽静鲜人,便是刚刚那般大的动静也没有人能察觉,要不是因为廿婉出来得晚又有意避着人走才正巧撞上了。
坐落在一旁的高大假山巧夺天工,错落间淅淅沥沥地淌着水流,假山中央有着一个幽深的大洞,隐隐之间可以容纳一个人。
廿婉转身离开之际,余光往那瞥了一眼,总觉得那幽深之处,似有一角深色布料在浮动。
王后此次办的是夏宴,邀的也是世家贵女,故每个人衣着打扮无一不是轻巧明丽,艳色为主调,那般深沉的颜色显然不是在邀之列当中。
廿婉虽是个现代人却也清楚古代男女大防的严格,这姬氏身为贵妃,在后宫中能接触的男人也只有君王,而那个躲在暗处的人又是谁?
想起刚刚殿内的事,显然今天大宴的目的除了她,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可这姬氏竟是丝毫不避讳地和她亲热,宣于当庭,廿婉就是再傻也能察觉这人表里不一,不怀好意。
按着当时的场景,姬氏显然是冲着王后去的。
但是一个禁足中的贵妃,顶着王后的冷眼,只是过来说个和她毫无相关的事来气一气王后?
廿婉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事并不简单。
“小霜,今日殿中说的齐家郎君是谁?”
“娘子这也不记得了吗?”小霜讶异道,“娘子以往便对齐郎君很是喜欢,统领心里一向念着娘子,知道娘子心意必然是要满足的。”
小霜有些话却不敢说,昔日花家女郎追求人的手段比之男子还要奔放许多,竟生生叫齐家郎君好几日不敢出门。
就是连这次失踪,似也是齐家那边送来。
要不是小霜每日就待在自家娘子身边,她也很难不跟其他人一般想法,娘子同变态似的藏在人家中。
毕竟有前科在那摆着呢!
廿婉哪里知道小霜心里天翻地覆的想法,随口问了句:“这齐郎君人很好吗?”
小霜望了眼一脸懵懂的廿婉,心情有些复杂。
岂止是好!说是谪仙也不为过!
那般惊才绝艳的人物,要和自家娘子结亲,小霜都有种鲜花插在牛粪的糟蹋感,这郑国上下比她想法想法还要激烈的怕更是不在少数。
说不定娘子此次失踪,其中就有这些人的手笔。
“娘子放心,能让统领愿意亲向王上去求的婚事必然是不会差的。”
廿婉默了默也不再问,这花汜娆的爹如此宠爱女儿,便是他人口中也皆是如此。
廿婉却忍不住觉得奇怪,一个如此宠爱女儿的父亲,为什么迄今为止都没回来过一次。
这种感觉就好像廿婉是一个木偶人,而幕后时时刻刻有人在盯着自己,时不时地扯动着线操纵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而不知内里的看客,坐在台下大声称好。
王宫内很大,廿婉出来到坐上轿子都用了好半晌的时间。
上轿时,廿婉大老远就注意到花翎骑着马过来,她本来以为是来找她的,顿了顿动作还想着要不要等他,就看见花翎在她的不远处停了下来,不知道在看什么,那模样显然是没注意到她。
多少有点被自己的自作多情给尬住了。
掀了轿帘赶忙坐了进去,轿子往前时廿婉听见花翎的声音。
“仲年君……”隐隐约约的不同往日那般冰冷。
嗬!她倒要看看是谁融了这个大冰块。
悄咪咪掀起车帘一角,是个气质儒雅的男子。
廿婉有些惊讶,花翎是明显的一身煞气的武夫气场,而这个男人典型是个饱读诗书的书生,要说和其他书生不同的地方,就是这个人气质太过端方清正了,让人看到第一眼就会把他和刚正不阿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这两个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走到一起的人,廿婉瞅见花翎那张凶巴巴的脸上神情似带了些喜悦,感觉发现了新大陆。
见那男子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在他看过来之前廿婉赶紧放下帘子。
“仲年君,怎么了吗?”
花翎见韩仲年忽然偏头面带疑惑,不解道。
“没什么事,方才总觉有人在往这边看,想来是我的错觉。”
花翎顺着他刚刚的视线望去,看见已经远去的轿子,瞧着像是花府中的轿子,花翎看了片刻便也不再作理会。
“听闻你妹妹和齐家的亲事定下了?”
“应当是,父亲一向宠爱妹妹,对她从来都是有求必应的。”
花翎顿了顿,不太想多说,他不喜花汜娆,便是两人每次见面也是势同水火。
那齐尚珽又是什么好人?!
花翎心中冷笑,皮囊再好看内里也是黑了一片,花翎脑中忽然映现一身污泥仰头望着自己的澄眸,恍了恍神,最后如何,也是她自作自受罢了。
“大统领铁血柔情,爱女如命,郑国上下谁人不知,”韩仲年嘴角含笑,微躬握拳祝道:“仲年在这就先恭喜小将.军家中有喜了!”
“多谢仲年君。”
闲谈片刻,韩仲年身上的温和微凛,神情严肃道:“今日邀小将.军来见,实不相瞒,是有要事相商,涉及当今立储之事,不知小将.军可有空到府上相谈。”
“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