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玉华池。
水汽氤氲,层层白绸间可见水波粼粼的池面上身影交缠。
男人身上的旧伤遍布,疤痕可怖,一双纤细的手指缓缓划过,随即她的手被紧紧攥住,力道大的能捏碎她的腕骨。
男人神色隐忍,墨眸充血,染着怒意。
“谁派你来的?”他嗓音很沉,抑住粗重的呼吸。
顾荞蒙着面纱,半个身子都在池水中,裙裳潮湿的贴在身上,勾勒出曼妙的身姿。
她额上溢着细微的汗,水汪汪的眼眸荡着情意,用另外一只手攀附他的脖子,紧紧贴过去。
“妾心悦殿下。”所以无人派她来。
燕王倏地低眸盯着她被温泉熏红了的眉眼,她明明浑身都娇怯的在颤栗,偏偏又胆大妄为。
她居然在勾他。
心悦?
燕王嘲讽的笑了笑,眼底却冰冷,爬他床的女子不少,却都被他用剑抵着脖子丢了出去。
他初初回京,她就心悦上他,前来自荐枕席了?
他捏着她纤细的脖子,微微使劲,她就憋的脸色通红,眼里被逼出泪意。
池水裹缚着两人,热气拂面,她眼底泛红,露在面纱外的那双眼依旧倔强的抬眸望着他,像极了……他梦里的那个人。
他墨眸一沉。
但不能否认,这很能勾的他意动,他只不过稍微松缓几分手劲,她便失力跌在他怀里。
白纱被浸湿,一滴不知是汗还是泪从她下巴低落,落在水面,她这幅样子,太惹人。
燕王想要取下她的面纱,瞧瞧这个大胆的女子,谁知却被她按住手,嗓音轻颤:“殿下,让妾伺候您吧。”
她话落,迎身而上。
燕王呼吸皱紧,感受着她生疏稚嫩却又偏偏极为大胆的动作。
她用尽力气撩到他终于把人抵在池边,在他低头瞬间,顾荞扯出一抹嫣红的笑,眼眸里极快的闪过一丝晦暗。
次日。
“顾司仪。”
顾荞掠过一排小宫女,袅袅走至最前,眉目清冷的审视小宫女的仪态。
这些都是皇太后要赐给出征还朝归来的燕王的宫女,顾荞已悉心教导了三个月了。
等太后身边的嬷嬷来带走小宫女时,望着神情淡然却也遮不住那张妍丽的面容。
可惜了……
她轻叹一声,难得多问了两句:“当真要辞官离宫?”
顾荞十来岁就进了宫,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不容易。
她这般颜色,在人心叵测、深不可测的后宫,却能在后宫各妃的眼底下安然无恙,甚至还颇得皇太后几分青眼,绝非易事。
若再能熬熬,说不准就能得个好婚事的赏赐!
嬷嬷为她可惜,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顾荞淡淡的笑了笑,只心平气和的道:“家中母亲身子骨越发不好了,故而辞官回去陪伴她身侧。”
姨母身子骨确实不好,但顾荞辞官离宫却不是因为这,而是因为她那好姨夫已经迫不及待要拿她去换好处了,甚至不惜以姨母性命威胁。
她自七岁抄家问斩前被母亲千辛万苦送往京中姨母膝下,自此冠以顾姓,成了顾家的三女儿。
是姨母和顾家庇护了她一条命,姨夫虽汲汲为营,追名逐利,姨母却是小心养护她长大。
她进宫为女官,也是为了姨夫能觊觎她宫中女官的身份,善待姨母。
然而,前两日,顾府再度送来第三封家书。
说是家书,不如说是命令,她名义上的爹那位顾大人给她安排好了亲事。
顾荞禁不住冷笑,六十岁大官的小妾这也叫好亲事?还有死了原配还有俩孩子的鳏夫,给长平侯府那位木僵人冲喜?
姨夫还好心好意的让她自己选,可她都不选。
但如果顾家执意朝宫中递帖子让她离宫嫁人,她也无法违抗,更不可能让姨母因自己被苛待。
是以,顾荞为自己选了一条出路。
她敛眸,指尖微抚腕间被那人勒出来的红痕,昨晚的旖旎如一场幻梦,梦醒后,就只剩下这些痕迹提醒着她昨夜的肆意妄为。
她想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