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得以平息,数月前还被黑云笼罩的玉都,如今已添上几分战火前的繁荣之象。
马车驶入城内,姜柔打开车窗户,看向外边街景。
街头两边的铺子和摊贩比她和裴衍离城那日多了许多,市面上卖的东西种类更是满目琳琅。
各家各户的公子小姐们身后跟着下人,在街头上随处游逛,百姓们脸上已不见当日边关战火急报时的恐慌。
忽然,姜柔瞧见御街前候着辆车辇,车辇前挂着印有玉龙飞舞的金牌,那是皇家的轿辇。
正当姜柔困惑后梁帝会派谁来接应萧允卿时,只见车辇后边传来马蹄声,紧接着,那张宛若皎月的面容映入姜柔眼帘,她神色一惊,迅速合上车窗。
瞧见她这副惊慌模样,萧允卿不必想便知道她撞见的是何人。
他下颌微微绷起,冷冽面庞浮现几分厌弃,唯有裴衍能令姜柔这般失魂落魄。
听着外边朝他们马车奔来的马蹄声,下一瞬,他故意伸手将人搂入怀中。
“你要做甚——”
姜柔心跳不止。
与那日在幽州城外不同,那时的姜柔是为了试探裴衍的心意,故而才未在裴衍面前抗拒与萧允卿亲密。
“本王搂着自个夫人天经地义,夫人这是怎么了?”
萧允卿目色寒凉,对她容色间透露出的不情愿极为不满。
“侯爷别这样——”
姜柔急得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夫人最好安分些,否则本王不知会在裴衍面前做出些什么。”
活落,他粗粝的大掌落到她衣襟处,眼底透露出的欲望极为明显。
姜柔心口此起彼伏,她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赶忙擦去快要掉落下来的泪珠,装模作样在他怀里靠着。
“侯爷,恭亲王已在此等候多时,还望侯爷能与他一见。”
果不其然,外边传来裴衍的声音。
萧允卿故意抬起姜柔双腿压到自己身上,俩人衣袍交织融为一体。
姜柔浑身不自在,玉足还在不安分踢着。
透过车帘缝隙,裴衍能看到俩人晃动交融的衣袍。
可见萧允卿在里边与姜柔多么亲密。
“车内有玉人,本王不便露面,烦请恭亲王带路。”
片刻后,轿内传出萧允卿冰冷的回话声。
两军虽停战,可后梁到底是弱势方,今后还要依附燕楚而活,故而在燕楚人面前,始终低一头。
恭亲王赵无冕本已令侍从挑起车帘,打算下轿迎这位战功赫赫的定北侯,岂料他竟如此不给面子。
他狭长眸子闪过阵冷色,随即给侍从使个眼色,那侍从急忙放下车帘。
不多时,赵无冕的车辇往朱雀街驶去,后梁帝给萧允卿安排的住处便是位于朱雀街里的长林王府,与赵无冕住的恭亲王府仅隔了条街。
到王府后,萧允卿下轿同赵无冕寒暄了几句,府内的一切赵无冕已派人先行打理好,萧允卿便让他先回去。
直到一行人走远,萧允卿才命姜柔下轿。
府内曲径通幽,彼时已是九月孟秋,原本葱郁的草木此刻变得凋零,步入内院见枯叶从树上掉落下来,令姜柔心头更不是滋味。
刚安顿好,长林王府外便来了人。
“小姐,小姐,夫人来了!”
霓裳兴高采烈从外边跑进屋。
“母亲来了?”
赶了近两个月的路,姜柔正靠在凤尾榻上休憩,听到来人是姜母,急得起身要下榻,霓裳赶忙蹲下身子给她穿鞋履。
“柔儿。”
熟悉的声音自耳畔传来,姜母已被下人搀扶着来到姜柔面前。
“母亲——”
多日未见,姜柔顾不上询问姜家近况,扑入她怀里委屈大哭。
“好孩子,母亲知道你受委屈了。”
姜母抚着她面颊,将人带到榻边坐下悉心宽慰。
幽州发生的事,姜家一家人早已知情,故而得知姜柔今日会和萧允卿抵达玉都,姜母才命人备轿前来看她。
多日未见,姜柔变得消瘦许多,可见在萧允卿身边遭受了不少折磨。
“母亲,您和父亲可还好?”
姜柔眼圈通红,但好在情绪稳定不少。
“你阿姐在宫中是正得宠的贵妃,得你姐姐庇护,咱们一家都好。”
“倒是你,让你受苦了。”
姜母目色柔和,虽年近四十,姿容玉色却仍不减当年,宛若枝头香气未散的白玉兰。
她抬起纤细指尖,用帕子替姜柔擦去泪珠。
“阿姐是后宫人人受尊崇的宁妃,阿弟在朝中又为工部侍郎,日后前途光明。唯有女儿,被萧允卿这样的奸贼玷污,辱了姜家门楣——”
想到自己和一母同胞的姜宁、姜稚相差甚远,姜柔无颜面对姜母。
“傻孩子,你亦是我肚子里出来的,这件事错不在你,我和你父亲岂会怨你?”
“更何况你姐姐那般受宠,圣上一定会帮咱们,你且安心等着。”
姜母握紧她手心,不让她胡思乱想。
有姜母这番话,姜柔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落地。
眼见时候不早,她起身扶姜母往外走。
车帘布落下前,姜母挥手示意姜柔进府。
随即,马车从长林王府外驶离。
“夫人,您为何要骗二小姐?”
紫菱给姜母倒下杯茶水,不明白姜母方才在屋中说的那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