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楠汐从门诊室出来,已是凌晨三点。
她独自靠在输液区里的单人椅上,迷迷糊糊。
楼道处很安静,偶尔有一两声交杂而过的脚步声。
半梦半醒间,她似乎看到一白大褂的倾长身影,就站在她面前。
戴着口罩,身上有淡淡的消毒水味。
不刺鼻,莫名令她心安。
记忆中。
沈楠汐总会因父亲半夜突发病情,畏惧进医院。
无情的重症病房,冰冷的仪器声,同咽呜的哭声充斥了她整个人生里的前十七年。
幸好,在十八岁生日那年,她有了周晏礼。
至此,她不再抗拒。
因为他是能给生命带来奇迹的医生。
“半夜发烧一个人来医院,沈楠汐,这就是你想要的婚姻?”
男人指尖微凉,轻触过那温烫的面颊。
脑海浮出,她被自己抱进雨中泳池里的样子。
沈楠汐眼皮跳动。
随后,她又听见另一个声音接话。
“这位小姐手肘脱臼,还发着烧,一个人来医院挺可怜的。”
“手肘脱臼?”
男人语调诧然过一瞬,视线从她打着石膏的手肘游弋过。
随后,抽走她轻捏在指腹间的病历单,垂眸察看。
“是啊。”
护士弹了下软管,“周医生,您认识她?”
“不认识。”
周晏礼不假思索,归还病历单。
纸张摩挲回指间,沈楠汐是有感觉的。
可她太累了。
所有耳边的话语,都如同梦境那般,忽远忽近的。
但唯一一点。
她好像听清了,周晏礼在说不认识她。
“这输液的情况你给留意下。”
他医者仁心,随口吩咐。
“好的,周医生。”
“还有,把中央空调的温度调高些。”
说完,周晏礼余光撇向那穿着单薄的小人,静看了两秒后,离开。
后半夜,沈楠汐的梦里,是周晏礼曾为她设计过的婚礼雏形图。
青葱辽阔的草原,高山,蔚蓝的天。
周晏礼认真,【以后我们的婚礼就定在这。】
沈楠汐一脸幸福,蹭他怀里,【为什么不是在教堂?】
周晏礼一直是个很传统,严谨的人。
结婚的地点,应该会是在洁白神圣的教堂里,嘉宾席上布满白色,象征永不分离的梨花.......
周晏礼垂眸,宠溺抚摸过她的发丝,【不在教堂。】
他回答得笃定,也温柔。
【原因?】
【我想你自由自在。】
沈楠汐从生母离世那一刻,她身上就禁锢着沈家的枷锁。
那对后来进门的继母继弟,吸血鬼般狼吞虎咽,就想把她啃食个精光。
而真正的“自由自在”,是周晏礼想承诺她的未来。
次日。
盛苏苏妆都没化,捂了个大口罩就冲到医院。
“不是说好给我打电话的吗?”
见沈楠汐一副惨败不堪,还自我逞强的模样,盛苏苏鼻孔都要气冒烟了。
“慕倾权那狗东西就晾你一个人在这?”
沈楠汐扯了下泛白的唇角,“要他干什么。”
“狗东西,死东西,我写文章曝光他。”
盛苏苏边骂,边心疼,“这手,也是他弄的?”
看着清瘦的手肘,被迫缠着厚厚的绑带,盛苏苏自责不已。
明明昨晚还好好的。
她的疼惜,沈楠汐看进眼里,“苏苏,这些不重要了,我已经决定离婚。”
沈楠汐口吻坚定,是深思熟虑过的平静。
盛苏苏心底三下掌声欢呼。
早晨里的电梯,密密麻麻的人头。
唯有一身影,鹤立众人之中。
他英俊,高挑。
蓝色的无菌口罩戴在脸上,一双熠着光影的黑眸,深邃静谧。
盛苏苏搀着脚步虚浮的沈楠汐,挤进,“麻烦按下一层,谢谢!”
闻声,下秒,一双冷白修长的手替她们按下。
“楠汐,看那医生。”
盛苏苏小声在她旁边嘀咕。
“什么?”
沈楠汐没反应过来。
盛苏苏挠了下她掌心,用眼神示意她往右侧看,“那,好帅啊!现在医生的颜值都这么高的?”
沈楠汐一动不动,心如止水。
盛苏苏不甘心,又戳了她一下,“你啊,就是平日看狗看多了,没见过真正的人类。”
“我告诉你,看帅哥看多了,能分泌多巴胺。”盛苏苏说得头头是道,“你得让自己先快乐起来,然后才有心情去收拾那条狗。”
沈楠汐没辙。
转头。
整颗心瞬间麻掉了一半。
周晏礼越过人群的目光,直勾勾落她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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