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不是早在四年前,便满门获罪流放出京了吗?
燕新婉通体冰凉,在看见乔弄玉的瞬间,满心质问言语便再说不出口,乔弄玉曾是当朝太傅之女,风采卓著才学斐然。
宋执川连中三元,一篇文章引得万千学子竞读。
偶然相见,两人相谈甚欢。
京中曾盛议,宋执川与乔弄玉乃是天作之合。
直到乔家满门获罪离京,不久后燕新婉才随家人入京。
那时燕新婉见宋执川整日失魂落魄,只当他学业繁重,每日亲手煮汤羹,恨不得送到他嘴边。
直到听见街上那些流言蜚语,与宋执川深藏书房的画像,燕新婉才知道。
她与宋执川分别的短短两年,他心中已有了别人,看着眼前与画像如出一辙,更显脱俗的女子。
燕新婉只觉得天都快塌了。
若宋执川在外养了别的女子,她能任由府中多一个妾室,可若宋执川养的是乔弄玉,他必不舍得乔弄玉屈居妾位。
他们之间,怕是要完了。
“执川,你别总对燕妹妹这般挑剔,我去向她好好解释。”
乔弄玉嗔怪地在宋执川胳膊上拧了一下,亲昵宛如他们才是结发夫妻一般。
她上前拉住燕新婉的手向一旁走去。
燕新婉此刻大脑一片空白,只牵线木偶似的跟着乔弄玉走,可在进了小巷瞬间,乔弄玉那张娴静温柔的模样便换了一副面孔。
“燕新婉,你能嫁给执川,是你运气好,并非他对你情有独钟,若非我乔家获罪,你以为你能安安稳稳地做上宋夫人的位置?”
乔弄玉明目张胆的挑衅,让燕新婉回过神。
她强撑气度,冷眼睨向乔弄玉,“可惜,我已是人人艳羡的宋夫人,你如今不过一介罪臣之女,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做如今炙手可热内阁大学士的夫人?”
燕新婉清丽眉眼间是鲜少流露的冷漠。
她是出身才学样样不如乔弄玉,宋执川舍不得叫她做妾室,那便只能做见不得光的外室。
总之,她宋夫人的位置,以乔弄玉罪臣之女的身份。
争不过!
可听完燕新婉的话,乔弄玉勾唇冷笑一声。
“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如此天真啊。”
“你以为执川日夜劳碌为何?朝中真有那么多琐事,要他内阁大学士亲自来办?执川已搜集好证据为我父亲洗冤,不出三月,我父亲仍会是太傅。”
“如今我争不过你,但我以太傅之女的身份,还争不过吗?”
乔弄玉的话,叫燕新婉浑身血液一寸寸凉了下去。
巨大恐慌袭来,让燕新婉身子都在不由自主发颤。
摸到燕新婉颤抖不已的手,乔弄玉笑得愈艳。
“执川在南庄为我买了宅子,养了我整整三年,没叫我受半点流放之苦,我记得前年冬天,那晚下了极大的雪,他担心我一人害怕,执意留下陪我,就连他亲娘派来传唤的人,都被他挡回去了呢。”
什么?!
前年冬日,大雪……
燕新婉记得清楚。
那时她已有五个月身孕,夜间突然腹痛,可外头大雪纷飞车马难行,府中唯一一辆马车,也被宋执川带到了南庄。
婆母派人找了宋执川整夜,燕新婉手底下的人也找了一晚的郎中。
最终她痛了一整晚,流出了一个已经成型的男婴。
那孩子眉眼与宋执川极像。
后来宋执川归家得知她小产,心痛得险些将执笔的双手捶烂。
宋执川说怪他公务缠身,没能照顾好她和孩子,那时的燕新婉还怕宋执川过于自责,劝说是她身子不好,才没能保住这个孩子。
原来……
原来早在那时,宋执川就在骗她了!
眼泪一颗颗往下砸,燕新婉心里被刀割似的作痛。
瞧她这副失魂落魄,乔弄玉尖细的声音针尖似的直往她耳朵里钻。
“我爹即将恢复太傅之位,你以为是你一介孤女能为执川带来助力,还是我这太傅之女呢?”
“要怪,就怪你爹娘没将你养好,养得满眼钱财惹执川厌恶,怪你爹娘死的早,没人给你撑腰。”
燕新婉眼瞳猛颤,刺耳的话让她浑身血液不受控制地涌上大脑。
她父亲官职不高,是在去往南方治理水患时,为救助灾民才染上鼠疫暴毙的,她一夜之间痛失双亲,可南方水患得治,就连皇上都下御旨表彰燕家。
燕新婉一时血热,抽出手掌,一巴掌打在乔弄玉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