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地上,七窍流血,充血的眼随着张素红而动,透着明晃晃的恨。
张素红一脚踩在他脸盘子上:“我的规矩就是规矩,不然,下次请你吃的,就不止是灭火器了!”
灭火器是什么,江屠夫听不懂。
但这中年妇女意思很明确,以后,再也不准他在桦阳镇作威作福。
大获全胜,张素红出了口恶气:“东西都搬走!搜刮民脂民膏,也不怕半夜做噩梦!”
徐添气喘吁吁,手背骨节又红又肿,却止不住高兴,声色洪亮地应道:“放心,娘!我们肯定一粒米都不给他留!”
张素红打算回地窖休整一番,从长计议。
“亮闪闪,娘,你看,亮闪闪耶。”
徐志从粉尘中拾起了一条银白的细链子,晃荡在指缝间。
张素红知道这是那夫妻俩的。
她扭头去看,年轻的妇女,正抱着她的丈夫,哭成了泪人:“大姐,行行好,能……救救我家汉子吗?拜托了!”
超市里啥都有,就是没有救命药。
张素红看他脑袋破了,活下来的概率,不大……
“我们明天就要离开桦阳镇,能管你们一顿饱饭,至于他嘛,我给你点东西,你给他包扎一下,能不能活下来,听天由命吧。”
妇女感激涕零,吃力地架起青年来:“俺们是从潼关来的,我叫大丫,大姐,你们搁哪来的啊?”
张素红不愿牵涉太多,冷冷淡淡地回道:“省点力气吧,先回地窖再说。”
一行人大包小包,风风火火回到地窖。
张素红在角落里捣鼓,取出自热米饭,自热火锅。
原本他们家有五口人,现在多了俩蹭饭的,至少得七份才行。
“娘,我今天表现怎么样?”徐富贵急着邀功,只盼着能分一杯羹,圆饼面条,泡一泡即食,香香辣辣,他回味起来都咽口水。
不怎么样……
张素红冷哼:“若不是我们有利,你能掺和进来?早就猪八戒回高老庄,跑得比谁都快吧?”
徐富贵正欲解释,徐添急吼吼道:“娘!他没气了!”
张素红转头看去,被扶回来的青年,直挺挺地躺在地窖里,闭上了双眼。
大丫哭得撕心裂肺,无论怎么摇晃,也唤不醒青年。
该死的是赵娟和屠夫,想必他们没有过冬的物资,又受了伤,也熬不过这个冬。
这年头,路边枯骨多不胜数。
逝者,几捧黄土掩埋,草草了事。
经过这么一出,大家吃饭的兴致缺缺,徐富贵很想大快朵颐,但气氛压抑,他也不能太放肆。
大丫噙着泪,吃下一碗自热米饭。
捧着空碗,她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张素红:“大姐,您能带我,一起走吗?”
她都不敢想,自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要靠双脚走去东北方,简直是天方夜谭。
没办法,她已经回不去了。
家里的土地,连一根野菜都刨不出来,折返到潼关,几百公里,不如到那黑土地上,落叶生根,寻一处安身之所。
张素红没表态,夹着自热火锅里的海带放嘴里咀嚼。
多一个人多一张嘴,未来动乱还有几十年,她首先要保证自己活下去,才有精力去大发善心。
而且她的秘密,被人泄露出去,说不准会遭来灭顶之灾。
见她犹豫,大丫毛遂自荐道:“我看你这媳妇儿怀几个月了吧?生娃对咱们女人来说是头等大事,前前后后不得需要人照顾啊?”
大丫看了看徐添三兄弟:“他们终究不方便,我没啥本事,做饭洗衣服啥的,准能帮你分点负担。”
张素红看了看老大媳妇隆起的小腹,倒觉得大丫说的没毛病。
“可是是可以。”
张素红表了态:“不过我们不去东北那嘎达,转去北平。”
这年头,北京还不叫北京。
时局动荡,也不是最动荡的年间。
她话音一出,不止大丫愣了,三兄弟也是瞠目结舌:“娘!去北平干啥,有地也不是咱们的,北平城里头都是军阀,更是吃人不吐骨头!”
军阀,猖狂不了多少年。
张素红拿消防栓的时候,在超市仓库里发现了清泉。
按照尿性,应该是灵泉,可以养活物。
她去北平定居,将来,说不准还能参加革命事业,族谱都得单开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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