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目光如水,看着我道,“延延姑娘不屑一顾,可是也觉得,他这诺言许的轻了,而我,又太过天真固执了?”
她如此说破我的心思,倒叫我有几分不好意思。
可我也只能点点头,“嗯。”
她又低头,摇头笑笑,“其实不怨姑娘,就连我现在也是如此认为的。年少戏言,几句能做真呢?”
她终于理解了我的意思,“琴笙,你明白就好。那这情丝,你斩还是不斩?还有一事我得提前告诉你。这情丝一断啊,许是会留些后遗症,耳聋,口哑,眼瞎的都有。不过你放心,剪个情丝而已,不会伤及性命的。”
她晃了晃杯里的酒,下定了决心般,道,“这情丝,斩。不过我想,斩之前,先见他一面。”
“额,琴笙姑娘,你是说,你已经知道他在哪里了?”
她点点头,“嗯,他如今在朝为官,姓傅名一文。”
若说别人,我还不见得有什么印象。这个傅一文,我却是记得的。当年科举,他一介穷酸书生毫无背景,就是因为当街拦了爹爹车驾,递了一封咏政论,因此拜在了爹爹门下,才得以入朝的。算算时日,也有许多个年头了。
自爹爹还乡后,我也少有他的音讯。谁承想,在听到他的消息,竟是关于这个的。
“呵,原来是他。”
“延延姑娘,你可是认得他?”
酒壶里的酒已经没有了,我也不想在多待,“嗯,认得。你若是见过之后,还想斩这情丝,在来找我吧。”
时候不早,我打算起身回了。晚了,街边我爱去的那家酒馆就该关门了。
她却从凳子上起来,跪在了我面前,泫然欲泣,“我知延延姑娘本是相府千金,他又曾拜在相府门下。我如今一介平民百姓,无论如何也见不到他。我想求求姑娘----”
她的意图我已经猜到。她说自己是平民百姓,我又何尝不是呢?就算曾经算得上显贵,如今也早已是落魄凤凰。就算是我出面去那傅大人府上,人家也不一定见我。
“琴笙姑娘,我如今只是个生意人,这个-----”
她将头埋在地上,地上有几滴泪珠散落,“能帮我的只有姑娘了。姑娘放心,早就听说傅大人取了亲,我并非要去他府上兴风作浪,我只想见他一眼,见过之后,我就除了情丝,一心一意待在云水楼。”
七情六欲,我只是没了一情而已,并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耐不住琴笙相求,我便将她送的两坛云水酿收下,应了。
我思来想去,这事,还得去求七王爷。
小厮将我领到隔壁一间房前,“七王爷就在里头了。”
我摆摆手,“好,你下去吧。”
这里到底是云水楼,我唯恐扰了七王爷好事,一时不敢冒昧进去,在门外徘徊着。
许久不见他出来,房里也没有声音,我觉得有些奇怪。依那七王的身形体魄,闹起来该是翻云覆雨,惊天动地才是。
酒壮怂人胆,我往门前走了几步,弯下腰来,将耳朵贴在门缝上,想听一下这七王爷究竟是叫了几个姑娘,好事又进行到哪一步了。
没想到,这门忽的一下又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