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正厅前,程拾光着脚丫子站在玄关处,特意扭干净了衣服上的雨水。
此刻顾时律已经冲好了澡,穿着件宽敞的浴袍坐在沙发中,面上倒看不出什么情绪。
女佣把茶沏上,准备了两个茶杯,顾时律悠悠地端起其中一杯,另一杯,大约是给她的,但她只是站在顾时律面前,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
这个女佣年纪颇大,在别墅的时间不短,和程拾多少有点感情,见她狼狈的模样,好心想递给她,却被顾时律打断。
“她这么大了,水还不需要别人喂。”
女佣尴尬地缩回了手,程拾笑笑,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说。
“是啊,胡嫂,您还是别靠我太近,我有病,会传染。”
说着,顺手撸起了袖子,才消下去的疹子,发得更厉害了。顾时律眸光一凝,稍稍偏开了视线,冷冷地吐出一串话。
“呵,闯了这么大的祸,还有心情开玩笑?”
胡嫂暗暗看了他一眼,极其有眼色地退下了,并支走了其他女佣。走前,还转身十分同情地望了望程拾。
程拾回以微笑,用眼神告诉她没关系。
偌大正厅只剩下他们,顾时律许久都没出声,紧绷着一张脸。
程拾打了个寒颤,小心翼翼地问。
“顾先生,我现在挺冷的,可以先去洗个澡吗?”
“可以。”
他回答的很快,并站起了身,程拾看着他靠近,下意识地想往后闪,却被他抓了个正着。
“洗完,自己去书房,该怎么做,你清楚。”
程拾咬紧了下唇,她当然知道,从前,顾家老爷子还住在这里的时候,只要她犯错,就会毫不留情地把她关里面壁思过!到底是捡来的,老爷子对她的管教比顾时律严格太多。但那会儿顾时律总会给她放风,不至于真的跪一整夜。
“我不去!”
程拾扬高了下巴,尽量对上他的双眸。
“我没错,为什么要受惩罚?”
顾时律冷睨着她,手中的力道紧了几分。
“不服气?”
“疼——”
她挣扎着抽回手臂,眸光一闪,再次复述。
“真的很疼,顾先生,你是不知道,昨晚那群人多狠。”
她忽地软下了嗓音,像是在撒娇。
顾时律用鼻子哼哼了一声,反问,“从哪来的人?弄哪里了?我看看。”听口气,他压根就不相信。
程拾把袖子卷得更高,将那块淤青露了出来,“你看,我没骗你。”
只是一瞬间,顾时律望着那块皮肉,脸色一变又变,半晌,才扫开她,又绕回了方才的话题。
“乖一点,别让我亲自动手。”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如果我告诉你,昨晚的一切都是余璐的阴谋,你信吗?”
她不慌不忙地拿出了手机,点开了录音。
“你不信,也得信。”
这段语音统共十分钟左右,余璐说得每句话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地录了下来!包括闯进包厢那几个男人的声音,也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说到一半,就被一阵吵杂的声音打断了,之后,就没了。
期间程拾一直死死地盯着顾时律,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然,这人连眉头都没蹙一下。
耐心听完,他似笑非笑地与程拾对视了一秒,冷笑着问。
“在裴家你为什么不拿出来?现在,你究竟想得到什么?”
程拾眉梢微微一挑,声音同样冰冷,说。
“就是想让顾先生好好看一看,自己的眼光有多差,为什么偏偏要选她,不是我,起码我做不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
闻言,顾时律笑了,笑得很深很长。他缓缓抬起手,将她因为而雨水贴在脸颊上的短发绕至耳后。
他修长的手指触及她的一瞬,她却觉出了一股刺骨的寒冷。
“程拾,别把话说那么漂亮,一张嘴,谁不会?其实你不想和裴宁知在一起生活,大可以用其他方式,我以为你至少明白,名誉对一个女孩子而言多重要。”
语落,顾时律眉宇一凛,转身的那一霎,程拾踮起脚尖,一把圈住了他的脖子,勒得很紧,他错愕地回眸,僵住了身子。
“名誉?什么鬼名誉!我要是在乎了,特么的当年能跟你一个大男人走?被你不求回报地养着供着,我还有什么名誉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