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踏歌行

第三十三章 为谁三千白发长

第三十三章为谁三千白发长

九歌走进船舱时泪痕还未干,沈行之见状也只是将九歌轻轻拥在怀中。两人无言。

段子誉却是还没有从昨夜的恍惚中回过神来。他还记得当初拿到牢房另一边大伯的布条时,两人的不可思议之色。万万没有想到那位大伯居然是他们要找的船王水中天。

此后他们便一直这样交流着,水中天也知道了沈行之与段子誉的来意,后来三人便一同商量着从牢房出来的计策。

说来这还是多亏了水中天。水中天早已发现了牢房存在的密道,谁也不知道这是从何而来的密道,这密道足够隐秘,然而单凭水中天一人之力根本难以逃脱,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未曾逃跑的原因。再者,这里守卫极严,守卫隔三差五便来巡查,所以这难度也是极大不过的。

不过,这一次他们却是有极好的时机出逃了。

段子誉身上还带着桑梓给他的迷烟,这迷烟的威力极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倒一众武力高强之人。原先以为这派不上用场了,现在该是它大显神通的时候了。

三人分别服下解药,随后便看着这迷烟慢慢渗透到各处,而那些守卫也渐渐晕倒在地。随后段子誉再用他削铁如泥的匕首将牢房的大锁解开,走到水中天的牢房,随着他一起进入到密道之中。

这现场便如同是有人相助劫狱出逃了一般。

水中天擎着火把在密道中走着,沈行之与段子誉随后,但这密道却不知是通向何处。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以后,他们才慢慢看见光亮,用手顶开头顶覆盖着的什么,沈行之看见的是一片青翠欲滴的竹林。

沈行之率先从密道跳出,随后拉起段子誉与水中天。

水中天对这秋水宫也有几分熟悉,便认得这竹林是潇湘馆的后山处,于是水中天便引着沈行之与段子誉走出这竹林,只是水中天没有想到的是,这竹林暗含着阵法,只是这阵法却不是中原的阵法,一时之间,他们也没有找到破解的办法,只能暂时困在这一片竹林之中。

沈行之却是抬头看天,竹林蓊郁,遮蔽天空。既然下地无法,那便上天有道了。

沈行之飞身跃上竹林顶端,脚踏竹梢,一眼望去,各地方位皆了然于目。

沈行之落地之后便对段子誉与水中天说道:“适才我从竹端俯瞰整片竹林,已经知晓了大致的方位,对这诡异的阵法也有了破解之法,你们且随我来。”

段子誉点点头,按照往常的话他怕是要欢呼一番了,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他只能跟随沈行之的脚步。至于水中天也不由得摸着胡须对着沈行之点点头,心里想的却是后生可畏。

好在这竹林没有其他机关,于是沈行之三人便出了这竹林。

出了这竹林之后,沈行之便走到了潇湘馆的方位,但他突然停住脚步,让段子誉有些不解。

“行之,怎么了?”

水中天问道:“可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沈行之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潇湘馆:“我有预感九歌就在此处。”

段子誉听闻却是一愣,不过他随即拍了拍沈行之的肩头:“我懂你的意思了。”

水中天却不知道沈行之与段子誉在打什么哑谜,不过段子誉没有给他多问的机会,便拉着水中天走出了竹林,去到另一处地方,却是稻香村的方向。

沈行之一直在潇湘馆外矗立着,如同一尊雕像般。他不会莽撞地探入这潇湘馆内,他在等待一个时机。

天色渐渐暗了,沈行之想趁着夜色去潇湘馆里一探究竟,还未等他起身去到潇湘馆里,却见一白色人影缓缓从竹林一端走来。沈行之没有多想便将自己隐藏进了竹林。

后来便有了沈行之与即墨非白对话的那一幕,只是这些段子誉都不曾知晓。

他与水中天走到稻香村方向,还未将自己隐身起来便看见两位侍女向他们走来,眼看两方交锋,段子誉便先发制人,率先抽出系在腰间的软剑向那两位侍女袭去,而水中天也立马抽出身上的软鞭,与另一位侍女进行缠斗。

那两位侍女正是白雪清霜二人,九歌让她们去潇湘馆等候即墨非白,届时告知即墨非白,她在潇湘馆的鹣鲽苑等他。可是她们未曾想到竟在此处遇见两位刺客--正是段子誉与水中天,而且他们二话不多说便直接打了上来,让她们却有些措手不及。而此处颇为隐秘,没有守卫,要想呼救也是等不及了,如此,她们二人只有迎难而上了。

两方打斗正酣,却没有想到风使禀告完即墨非白后去海岸巡查,听见这里有些声响便带着一队人马赶来,不消多说,武艺高强的风使很快便让段子誉败下阵来,而水中天也被白雪清霜制服。

一时之间,局势逆转。

风使看见被缚住的段子誉与水中天,没有多问便下令将他们关进地牢。

于是,段子誉与水中天只好认命地被押到了地牢,要想从此处出去,那是极不可能的。段子誉一进到这地牢便产生这样的想法,水中天更是摇了摇头。

“只能说我们时运不齐,命途多舛了。”段子誉叹道,现在就只能寄希望于沈行之了。

不过,等到天亮时,他们二人就傻眼了,因为他们被十分礼遇地带出了地牢,而出了地牢不久,他们便看到了十指相扣的沈行之与九歌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俩。

段子誉不明白事态怎么就这样逆转了,看周围人的反应,他们现在简直就像是座上宾,哪能想到前一刻他与水中天还是阶下囚。

看见风使恭恭敬敬地对九歌比了一个请的姿势,段子誉是明白了,他们这是沾了九歌的光,只是九歌为何能让风使这般?段子誉想不明白。而沈行之这一刻也没办法向他解释了,于是他和水中天就在风使的引领下登上了那艘船。

水中天看见那艘船时简直是要喜极而泣了,这是他最满意的作品,也就是当初他出海来到瀛洲秋水宫的乘风号,在秋水宫的这几年,,他一直在改造它,却没有想到有一天他居然能同乘风号一起回家。

段子誉回过头来时,乘风号已经离秋水宫很远了,那偌大的瀛洲秋水宫已经成为了天边的一个细点,这一切真像做梦一般。

不过,段子誉一直没来得及问沈行之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能安然无恙地从秋水宫全身而退。现在的沈行之事片刻也离不开九歌,两人一直拥着,形影不离。

反观水中天却一直处于兴奋状态,毕竟这船是他的至爱。

段子誉于是没话找话地跟水中天聊着,也就将一切的一切再重新详细地述说了一遍。

水中天听完之后忍不住老泪纵横:“真没想到那混小子能有这份心!”

段子誉有些感叹:“水大叔,我们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也就很快就能见到桑梓了。

船舱里,九歌几番欲言又止,看见九歌这样,沈行之亲了亲九歌几欲张开的檀口,随后便道:“我不问你发生了什么,你若有难言之隐,或者不想说便不必多说,我都懂。我不希望你为难。”

九歌确实不知该如何开口,她叹了口气:“行之,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所有的真相。

沈行之却是摇摇头:“你不许跟我说对不起,我也不需要你的对不起。分别这么久,只要你好,一切都无所谓。”

“阿唯阿意如何了?”九歌转换了话题。在秋水宫的时候,她无时不刻都在想念他们,适才被那些事扰乱了心神,现在却才想起来,离别三四个月,没有了爹娘的陪伴,他们会不会哭泣?

“你消失后,我便将他们托付给随安了。告诉他们我们去为你寻医问药,他们也是极乖巧的,没有多问。”

九歌想起沈唯沈意,不由得一笑:“阿唯是不是还求着你多带些玩意儿回来?”

沈行之也一扫之前的阴霾,脸上绽开笑容:“确实如此。那么回到青州以后,我们便在青州为阿唯阿意带上些物事。”

九歌将头埋在沈行之的胸前:“就依你了。”

沈行之摸着九歌柔顺的秀发,淡淡道:“好。”

过了些许时候,沈行之见九歌半晌没动静便低头一看,哪知九歌却是睡得正熟,于是他将换了个姿势让九歌睡得更舒服些,见九歌没有被打扰的样子,便轻轻抱起她,走向船舱里属于他们的房间,将九歌放置在舒适的床上,为她掖好被子,随后就坐在床边静静看着九歌的睡颜。

九歌,对不起,我也有许多事情隐瞒了你,所以你不想告诉我的事情,我不会强求,因为我也没有对你做到完全坦白。

过了半个时辰,沈行之便出了船舱,走到了甲板上。一旁的段子誉立马凑了过来:“行之,岛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行之看了一眼段子誉,过了片刻才回答:“秋水宫宫主是九歌的一位故人。”

段子誉等着沈行之的下文,然而沈行之说完这话就离开了,段子誉不解,难道这就完了?

既然沈行之不想说,那必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罢。段子誉摇摇头,随后便走到了驾驶舱。

驾驶舱内,沈行之将桑梓与水之心的方位再详尽地告诉了水中天,不消片刻,他们便能与他们重逢了。

水中天仗着舵,目视前方,不紧不慢地说道:“沈兄弟,没想你这么痴情。”

沈行之却没有想到水中天突然这样说,一时间便没有反应过来,而且他也不知该如何接上话。

“好在你已经找回了你夫人,这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沈行之点点头,然后问道:“水大哥当初为何甘冒如此大风险也要去秋水宫?”

“咳,那会儿年轻气盛,总想着闯一闯,或许也是为了这船王的虚名罢,所以才会这样抛弃妻子,不顾生死地闯去秋水宫。以后啊,我是再也不会这样做了,现在的我只想快点回到家中,和老婆孩子一起,一家人团团圆圆多好啊,哪管那什么劳什子船王虚名、瀛洲秋水宫!”水中天有感而发,离家几载,他确实看清了许多东西。

沈行之也颇有感触:“是啊,没有什么比一家人相守不离更重要了。”

段子誉在甲板上突然大喊:“桑梓,之心,我们在这儿!”

沈行之才发现他们靠近桑梓与水之心的破浪号了。

“那就是我儿子造的破浪号?”水中天指着前方那船问沈行之。

沈行之点点头。

“没想到这小子造的船也不赖。”

乘风号与破浪号之间搭着一块木板。破浪号上的水之心早就看见了掌舵的水中天,木板一搭上去,他就迫不及待地通过木板跑到乘风号上,看见水中天无恙,只是比以前沧桑了几分,心里便有几分心酸。

“爹!”

“儿子!”

父子团聚,相拥而泣。

破浪号上的桑梓只是隔着一条木板的距离与段子誉相视而笑。

那么这两艘船又该如何选择?

最终,水之天只得听从他父亲的建议舍弃了破浪号,毕竟这船经过一路的艰险也有几分破败。但这毕竟是水之心独自一人造的第一艘船,所以他的依依不舍也在情理之中。

水中天安慰道:“儿子,你以后还会造出更大更好的船来。”

水之心含泪点点头,就这样目送着破浪号渐渐消失在他的眼前。

船尾的桑梓迎风而立,看着追逐海浪的海鸥不知在想什么。段子誉来到她的身后也没有发现。

“桑梓,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想你们是如何带回沈夫人与水中天的。”

段子誉却不知该怎么说:“一言难尽。”

接着段子誉便大概将了他知道的一些事情,包括他在秋水宫打斗失败被关入地牢的事情,只不过他添油加醋了一番。

“那时候我用了一招气贯长虹,生生要压倒那张牙舞爪的侍女,哪知这时候他们的救兵却蜂拥而至,我横扫千军,奈何敌众我寡,最终还是抵不过他们的车轮战术,尤其是那风使不知使了什么邪魔歪道,遁地、分身层出不穷,于是我便败下阵来。但这一时的胜败并不重要,保存实力才是上策,于是我便随他们进到了地牢。”

桑梓却是听得津津有味,对于段子誉的夸张行径并不点破。

说完之后,段子誉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他突然拍了下脑袋:“对了,事成之后,我还欠你一个条件,不知道你要我做什么?”

桑梓认真低头想了一下,随后才笑着对段子誉说:“目前我还没有想好,到了青州,我再告诉你我的条件。”

段子誉突然有些期待桑梓的条件。

即墨非白给九歌的地图避开了这一路上的大风大浪,以及虎鲨和海蜃之类的阻碍,于是不消几日他们便风平浪静地到达了青州海岸。

下了船,水中天拉着水之心连忙向沈行之、段子誉与桑梓道谢:“这一路多谢各位对我儿子的照顾,也多谢几位的救命之恩,他日几位若有事情我水中天帮得上忙的,我一定为几位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水中天说完便欲跪下,沈行之却是眼疾手快地阻止了他的下拜:“水大哥言重了,若非之心我们也到达不了秋水宫找会我的夫人九歌,况且,没有水大哥我们也很难这样安然无恙地返回。你这样做却是折煞我们了。”

段子誉连忙附和道:“是啊,水大哥,行之说得没错。”

水中天无法,只得无奈道:“好罢,我也不多说了,反正你们这朋友我是交定了!”

“呵呵,我们不已经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了吗?”沈行之说道。

“哈哈!”

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候,水之心看上去十分不舍,他看了眼沈行之,又把目光转向桑梓,最后定在了段子誉的身上:“以后,我还能见到你们吗?”

“有缘一定会再相见的,以后我们会来青州看你。”段子誉摸摸水之心的头,温柔说道。

水之心点点头,随后看着沈行之牵着九歌离开,而段子誉不时回过头冲他摇手,然后他便一直紧挨着桑梓走着。

水之心目送他们离开之后,便跑到水中天的身边:“爹,我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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